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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延长爸爸的寿命了吗？”
燕长歌已经再次老去，站在床前两个鲛人俱是面带忧色地看着他，两个鲛人与其说是父子，其实更像是兄弟。
几乎一样的深蓝鲛尾，和足足有八九分相似的面容，唯一的一点不同，是晏臻那双眼睛并不是晏凌那样的狭长而是燕长歌的那样明媚桃花眼。
晏凌的面容依旧年轻，可此时颓丧苦痛的模样，却硬生生让他看起来也老了几分，他无力地摇了摇头，“我，无能为力。”
接着便是压抑的沉默。
直到深深吐息好几下，晏凌才再次开口，“晏臻，记住昨日我嘱咐你的话。”
晏臻心头一紧，“父亲要做什么？”
不怪他紧张，实在是昨天的嘱托，听起来更像遗言。
晏凌上前一步，轻轻拉住了燕长歌的手，“长歌，我救不了你，但我可以陪你一起。”
晏臻一急，“父亲！”
“出去。”
“可……”
“我让你出去！”
晏臻浑身一颤，低头咬了咬牙，“…是，孩儿告退。”
“干嘛……对他那么凶嘛……”
床上的燕长歌有些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他还是个孩子。”
晏凌紧紧抓着他的手，一点儿一点儿将他的身体揽进了怀里，“你不是天天喊着，咱俩是真爱，晏臻是意外吗，怎么，现在又心疼他了？”
心疼？
燕长歌不以为然。
他都没有养过晏臻。
他也不觉得晏臻对他有多么深厚的父子情感。
除了晏臻带着他的基因，他实在想不出来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父子关联。
“我知道。”
晏凌突然开口。
“知道…什么？”
晏凌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不愿意跟他亲近，并不是多么冷心无情，恰恰相反，你就是因为在意，才不想跟他太亲近。因为你从头到尾都知道，你是凡人。而他，可以活上千年。”
燕长歌眸色一垂，嘴角扯起，“…你想太多。”
他就不能是单纯的讨厌养孩子吗？
晏凌摇了摇头，却并没有开口与他争辩。
这么多年，他总觉得，燕长歌常常在自我否认着什么，就像想要说服自己一个结论一样。
而且，不只是对于晏臻，还包括对他。
不只一次，他总会不小心看到燕长歌眼底的冷淡，仿佛他在默默抗拒着这段感情，努力想要成为真实无情的模样。
可事实不会骗人，事实也不需要争辩。
“是是是，我想太多。”
晏凌一如既往地顺着燕长歌的话往下接，平时不会跟他拌嘴，这个时候自然更加不会。
“我就说……”
燕长歌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整个身体都无力地被晏凌拥在怀里，“我困了……”
晏凌眼中溢出一抹难以掩盖的痛苦，却不得不默默转开了头，轻轻将燕长歌的脑袋搂紧了，摸着他花白的头发，“我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不……”
燕长歌的声音彻底弱了下去，他口中似乎用尽力气呢喃了两个字，最终却只有前面一个字发出了一点微不可查的声音。
…
后面的事，燕长歌就完全不知道了。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回了系统空间，“…灵妖。”
燕长歌抽着一根并不存在的虚拟烟，一脸凝重地蹲在系统空间的地面上，那样子，活像一个面对流浪的苦脸老汉。
灵妖很少见他这副模样。
记忆里的燕长歌，都是风采十足，明媚张扬且永远自信。
“宿主，怎么啦？”
因此，灵妖的语气充满了小心翼翼。
好半晌好半晌，燕长歌才长长吐了一口气，自嘲一笑，“我踏马居然跟人有了孩子。”
“呃……”
这话灵妖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从何接起，它又不傻，这话可是一不小心接错了，会被宿主记仇的。
“你说我是不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燕长歌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反而越来越自我怀疑，“我似乎变得心慈手软了很多，也容易感情用事了很多。”
要放在以前，孩子？
他知道有的第一天，就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它搞掉，再杀了那个罪魁祸首！
可这次，他却只因为那个孩子不需要他亲身怀孕，就好像找到了一个自我安慰的借口一样，渐渐接受他的存在。
灵妖觉得自己总不能一直不接话，说不定宿主会更生气，宿主话都问到这个份儿上了，灵妖只能尝试着分辨，“也许，是因为爱？”
所以会接受爱的结晶的存在。
“爱？”
燕长歌直接嗤笑了，“我有那玩意儿？”
灵妖沉默。
有……还是没有呢？
那就…没有吧，咳，“宿主没有！”
“呵，我果然还是喜欢自己以前的样子！一定是跟任务对象感情路线走多了，容易歪楼！”
燕长歌脸上郁闷一扫而光，冷笑一声，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我决定，下个世界就按之前说的来，咱们不跟美强惨走感情，咱们从主角方为突破点！老子依旧是光风霁月，片叶不沾身的老子！”
灵妖:“……”
“对了，我死之后，晏凌怎么着了，那傻球不会真的放弃千年寿命，跟我一起狗带了吧？”
灵妖叹气，“宿主为什么不自己看了再走？”
肉身死亡，灵魂明明是可以短暂停留的。
可他宿主这次却非得逃一样地要立即离开小世界。
灵妖本以为他是不在意晏凌的结果，可偏偏现在又忍不住追问。
燕长歌龇牙，“老子乐意，回答问题。”
灵妖只能照实回答，“回宿主，他抱着宿主的身体，将修为尽散了。自然也就……死了。”
燕长歌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
“宿主？”
灵妖轻轻喊了他一下。
燕长歌沉默片刻，忽然撇嘴笑了出来，“啊哈哈，果然脑子不好使！算了不想他了，下个世界，走起！”
…
燕长歌打算的很好，这次从主角方下手，打定了主意不想再走跟美强惨谈爱情的路线。
可当他进入小世界时，就差点傻眼了。
“嘶……这主角，我属实下不去手啊！”
他抬手，轻轻戳了戳面前那个粉团子的脸颊，“我穿来的时间点是不是有点儿太早了？主角攻还是个奶娃娃。”
这让原本还琢磨着这次从主角方向下手的燕长歌，有点儿无处下手。
“不早啊，”灵妖道，“这个时间点不正好？再晚几年，美强惨把主角方灭国了，那就来不及阻止了啊！”
燕长歌挑了挑眉，“那倒也是。”
“太傅…太傅为什么要戳元晋的脸呀，是元晋做错了什么吗？”
燕长歌眼前的未来主角攻，现在还只是个不到三岁的小包子，粉嫩的圆圆脸蛋上，被燕长歌轻轻一戳，就多了几个红印子，忍不住委屈巴巴地抬头去看燕长歌。
“咳，没有，元晋做的很好。”
燕长歌默默收了手，有些牙疼，“灵妖，这个世界我能装死吗？养孩子真的不是我的强项。上个世界你也看到了，亲孩子我都不想管，更别说一个别人的孩子了。托孤之臣什么的，真的大可不必。”
灵妖道，“那好办啊，只要老皇帝不死，东黎国也不灭国，老皇帝就不会托孤。”
燕长歌:“……”
燕长歌咬了咬牙，“说到底，重点还是在美强惨身上。”
因为几年后灭了主角攻的国家的，就是美强惨。
也是一切剧情的开始，一切主角攻整个复国复仇的起源。
但话说回来，美强惨的起点，也很悲惨。
他是东黎国的临国，西浮国的皇子。
原本贵为一国皇子，本该养尊处优，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可惜，他的父皇独宠艳妃，听信艳妃的枕边风，把几个皇子逼的日子很不好过。
而作为生母得罪过艳妃的七皇子严无鸾，更是因为艳妃的怂恿，被他的父皇选做了遣黎使，派往东黎国“往来交流”。
遣黎使？
呵。
可天下人都知道，西浮国国势日益衰微，不得不仰东黎国鼻息而存。
哪个国家派使臣，会派皇子？
说白了，这是西浮国被迫压在东黎国的质子！
而且还是基本上被西浮国放弃了的，死活不论的质子。
这个皇子，在自己的西浮国尚且已经无法受到正眼相待，可想而知，当他进入一个国势略强于他国的东黎国，成为一个众人心知肚明的质子时，又该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受尽冷嘲热讽，活的连奴才都不如，是已经可以预见的事情。
可这一切，并非剧情的结局。
甚至，都远不是剧情的开始。
因为这个质子，怀恨而生，几年后得以回国，变得心狠手辣，残忍无比。
接着，他弑父夺位，先是掌控西浮国，后又一举发起战乱，攻打东黎国。
因其手段狠厉，东黎国不敌，国破，国君不得不临终托孤。
而真正的剧情开始，主角攻，也就是被托的那个先帝遗孤，隋元晋隐藏身份活下来，一步步图谋复仇，复国，还有杀死严无鸾这个灭国暴君。
而原本身为太傅的燕长歌，就是那个偷偷护下主角攻并偷偷带大主角攻的托孤之臣。
期间，几次被大反派严无鸾怀疑，都凭借拼命斡旋，成功藏住了主角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