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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咖啡……经理！”
下午的咖啡厅，比上午明显要有人气许多，大厅里的桌子，已经坐了一大半。
而这一声，在大厅中显得犹为清楚。
“哎，怎么了？请问是有什么需要吗？”
听到有客人在喊经理，大堂经理也不敢耽误，赶紧快步走了过来。
一般情况下，客人都是会喊服务生，直接喊经理，要么是腕儿大或者人狂，要么，那就是遇到了不满意的事。
果然，当他快步走到客人桌旁时，看到的就是一位他看着都面熟的老顾客，脸上有些复杂，有些难以言喻的表情。
这位顾客他很有印象。
是店里的老顾客，对咖啡一道，也很有自己的偏好特点，人也算比较挑剔了，因此经理从来不敢安排新手给他调制咖啡。
新员工怎么也要一个月以上，才敢让他上手去给这种类型的顾客上咖啡。
今天，是燕长歌第一次给他上，这不会是，弄砸了吧？
“这，”
客人指了指自己的面前的咖啡杯，“这咖啡，跟之前的不一样啊。”
经理心中一个咯噔，“不一样？”
客人点了点头，“乍喝是一样的，但是细品起来，就不太一样了。”
经理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小心翼翼，低声问道，“那您看这样，我给您重新换一杯好吗？我亲手给您调。”
客人怔了一下，顿时摆了摆手，“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调的不好，我是想说，比之前的更好，也更能触动我的味蕾。我喊你过来，是想问你们是不是改进了调制配方？”
“这……”
经理迅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不远处正专注于调咖啡的燕长歌。
他冲着客人轻轻点了点头，“您稍等，我去帮您问问。”
“嗯。”
经理转身，径直朝着燕长歌走了过去，咖啡厅是比较安静的，大概是不想影响客人，经理依旧是低声在问，“燕长歌你刚才给18号桌那位先生送的咖啡，是严格按照我给你交代的方法调制的吗？”
因为常来的客人，他们很多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习惯，所以经理也会默默记下来，然后等新员工熟练之后，教给新人。
而这个18号桌的客人，就是典型的“自带习惯”的客人。
燕长歌转头看他，实话实说，“不是。”
“不是？”
经理眉头一皱，“你怎么胡闹呢？这好在是客人满意，这要是不满意呢，你擅自更改调制方式，这是一个很不专业的行为。”
燕长歌干笑，“手抖了。”
经理默默吐了一口气，“咋抖的？你再抖一遍？”
这得抖成什么样，才会让那位挑剔的客人，喝了觉得更满意了？
燕长歌：“……”
这位经理是不是有点儿太实心眼儿了？
还真信他是手抖了？
经理见他不说话，还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严厉了，吓到他了，于是很快缓了缓语气，“我不是要训你，毕竟这还好没造成不好的后果。客人很满意，所以我来问问你是怎么调制的。”
“昂，就是，”燕长歌将手中的咖啡豆往上端了端，“这位客人要的比例，的确是很多次品出来的比例，难得的恰到好处，不至于太苦，也不至于会腻。我就是在他的比例基础上，咖啡豆少放那么0.3克，磨的时候多那么半分钟，奶油少一点，就这样。”
经理：“……”
“所以，你不是手抖了，你是有意这样调的？”
经理这才反应过来。
这么精确的三重变动，那怎么可能是手抖的结果。
“对，”燕长歌温温柔柔露出八颗牙齿，“改良他的方案。不过经理你说得对，我这是擅自改动，不合规。是我手痒，看到他那个本来就很精确的调制要求，就没忍住。”
主要是，那个调制要求，他是一眼就能看出那位客人是在追求一种什么口感的。
既然摸准了对方想要什么，那把他想要的，推上另一个巅峰，那还真是一件会忍不住的事。
“这样，你这个配方……”
经理忍不住扶了扶额头，怎么回事？
他明明刚听完，怎么这前脚听了，后脚就忘了？
他微微定了定神儿，才道，“你把这个调制配方发给我。”
燕长歌轻笑，“这简单。只是，这只是适应于他一个人的配方改良。我有个想法，可能需要跟店长，跟老板他们，洽谈一下。”
经理的眼神儿顿时有些变了，“你想干什么？他们可不像我一样好说话。”
尤其是这家咖啡厅的老板，性格多少有点冷，还比较喜欢拿架子。
听说他是干房地产出身的，后来才开了这家咖啡厅，为人财大气粗惯了，也有点看不上下面的人。
就连他这个大堂经理，每次跟他交流，还得看着他脸色说话，反正不是好交流的人。
“是这样的，”燕长歌垂眼，视线重新放回手中的咖啡机上，“我看了我们店里的招牌咖啡，我也有个改良配方。不同于这个针对个人的改良，招牌的改良，可是会影响到一整个咖啡厅的高度。”
经理眉头紧锁，“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你听我的，你就是个服务生，咖啡厅能不能有什么高度，你别管，安心做好你的工作。我们店老板，不好说话。”
经理觉得，自己已经够苦口婆心的了。
别说一个服务生，他这个经理，现在都是觉得，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了，至于咖啡厅的营业额，收益，热度，高度……反正好了，钱也到不了他手里多少，他还不想冒险做什么改革。
何况，他头上还有店长，后面的老板。
他算哪根葱。
顾好自己就够了。
“老板不好？”
燕长歌挑了挑眉。
这咖啡厅的老板，他在这工作了一个月，还真没见过。
至于对方是什么人，他也不清楚。
不过，看到经理短短几句话，两次强调对方不好说话，燕长歌便感受到了点儿什么，“谢谢经理，我了解了。”
原本还打算近水楼台先得月，就以跟这家咖啡厅合作开始，慢慢猥琐发育，从这上面走出一条路，毕竟，这家咖啡厅他也熟了，也算拉一把。
现在看来，他是不得不自立门户了。
经理嘶了一声，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压声道，“我可没那么说啊。”
燕长歌从他那眼神儿就迅速心领神会了，“我懂，我懂，您没说，我猜的。”
经理点了点头，“嗯，反正，你就别多事儿，挣自己的钱就行了，也别想着怎么替咖啡厅改善，那不是你该cao心的事。”
燕长歌轻轻跟他比了个ok，“了解了。对了，经理。”
“嗯？”
经理回头看了看店里的客人，看到18号桌的客人正在专心喝咖啡，并没有催他赶紧去回答的意思，才放下心来，“还有什么事吗？”
燕长歌调着手中咖啡，貌似不经意地问道，“我听说你在这边当了五年大堂经理了，再往上，一个萝卜一个坑，好像没有什么升职空间了啊。”
经理看了燕长歌一眼，“你打听这个干什么？怎么，盼着我跳坑，你进来？你还隔着领班呢，别想那么多了。”
经理的话听起来像是忌惮，但他直愣愣说出来了，当然就不是提防燕长歌的意思，而更像是一种调侃和提示。
也正是因为这样，加上之前一个月的相处，燕长歌对他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燕长歌一笑，“哪能啊，我只是好奇，没法上升了，你为什么不跳槽呢？”
一直旁听的灵妖，听到这里，已经悟了，“宿主，你是打算以后把他挖走？”
燕长歌没有否认，“要想开咖啡厅，我肯定需要帮手，尤其是他这样从这个行业呆出来的人，更是不可或缺。”
“跳槽？”
经理默默将手插进了裤兜里，自嘲一笑，“哪有那么好跳槽啊，我当年没什么学历，也没什么背景，跟你一样，只能打工，从服务生做起，在这家咖啡厅，熬了几年，才熬成大堂经理。一旦跳槽，像我们这种行业，大概率又要从零熬起。我总不能那么想不开，放着这家店的大堂经理不做，跳槽去另一个店，再做服务生吧？况且，这家店，除了老板脾气不好，整体还算稳定。”
“原来是这样。”
燕长歌将手中刚刚调好的咖啡往托盘里一放，“那如果换间咖啡厅，让你去做店长，你去吗？”
经理低声一笑，“哪？梦里？行了，别在这胡思乱想了，赶紧去把咖啡给客人送过去吧。”
经理轻轻拍了拍燕长歌的肩膀，转身朝着18号桌走了回去。
燕长歌眉头微挑，嗯，拿捏了。
他也不想挖人走啊，还是得……给这个咖啡厅的老板一个机会试试。
最好的方式，还是合作共赢。
那要是没办法，对方也不识好歹的话，那就只能……各凭本事了。
“先生您好，您的咖啡，请慢用。”
燕长歌将咖啡送上客人的桌子，透过大大的落地窗，不由看向窗外，此时，夕阳正好，红霞漫天。
而早上的雾，早就已经没有了半点儿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