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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当然会给他机会。只是拥有了机会，他到底敢不敢再次逃跑，是我也在好奇的问题。”
陌千肆曼步在大厅中折回几步，朝着走廊的方向而去，“但我更好奇的问题，依旧是莫斯到底会不会来救他。如果没有，那他们这看两厢情愿的所谓爱情，还能不能经得起这选择上的是是非非呢？”
燕长歌原本跟在他身后，听闻此话，不禁快走两步，与他并肩而立，转头去看陌千肆脸上那莫测高深的表情，眉梢轻扬，“我知道爵爷您在想什么。如果莫斯不来，哪怕理智上，那个血奴可以对此表示理解，但是感情上却会生成一个疙瘩。即便日后他跟莫斯还有后续机会，也会就此产生一个隔阂。而爵爷想要的，就是给他们制造一个疙瘩，让他们浑身不舒服。然后愉悦的欣赏他们的不舒服。”
陌千肆脚步一顿，猛地回眸看向燕长歌，两人四目相对，空气静默了一瞬，下一瞬，陌千肆毫无征兆地抬手就抱住了燕长歌的肩膀，将脸压到了他的耳边，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幽深凉意，“你知道吗？你太过了解我了，了解到，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解到，我都怀疑过去无数年，你都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我——”
“嘘，”燕长歌刚张了张嘴，陌千肆就用着轻忽的声打断了他，“我还没说完。如果放在以前，有一个这么了解我的人，我非但绝对不会高兴，更不会把他因为知己，反而还会觉得很危险。我不喜欢被人看穿想法的感觉，那会让我觉得我的心思好像无所遁形。我很讨厌。所以，如果存在这么一个人，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燕长歌扬了扬眉，“那现在呢？”
既然陌千肆第一句话就先点名了“如果放在以前”，那就说明，他现在已经不是这种想法了，起码，现在对他燕长歌，绝对不是这种想法。
陌千肆轻轻一笑，手顺着燕长歌的肩膀下滑，落在了他的腰肢上，将他紧紧抱住了，“现在，我竟然觉得十分幸运，如此了解我的人，恰好也是我想要拥有的人，以后，我不会再孤独无趣，也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燕长歌并不觉得感动。
他死鱼眼抬了抬自己的手，晃得手上金锁链哗啦啦一阵响，“爵爷，您的这句不会放开我的手，如果不是字面意义的话，也许我还会感动一下，现在，我是真的不敢动啊。”
陌千肆顿了一下，避开了眼神儿，“……以后如果你乖，我是会考虑你手上的链子摘掉的。”
燕长歌：“……”
嗤～
…
宣古林，狼人镇。
“莫斯，你可不能冲动啊，我知道你跟邱瑞感情不一般，但是现在如果贸然行动，不但根本救不了邱瑞，还有可能把自己栽进去。甚至还有可能……”年长的狼人迟疑了一下，却还是说了出来，“甚至还有可能牵累整个狼人族。现在这段时间，好不容易陌千肆没有对狼人下手的意思，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这样对我们是好事。要是现在去招惹他，可就不会安宁了。”
莫斯眉头一竖，皱眉道，“你真以为，我不去，陌千肆就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了吗？你不会天真的以为，陌千肆把小瑞抓回去，只是冲着小瑞一个人去的吧？他要是不知道小瑞跟我，跟狼人有关系，怎么可能那么巧，小瑞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出去，就被抓走了，这说明陌千肆一直都知道小瑞在我们这里。他真正的目的，也从来不是小瑞一个人，是我，是我们。是狼人，跟血族不对付那么多年的狼人！”
被莫斯这样当面对板，那位年长的狼人感觉到颜面有些挂不住，脸色也不太好了，“可是冒险去，对你，对我们都没有任何好处。而且，莫斯，你别忘了，上次就是因为你的贸然突袭，才让狼人损失了那么多主力。你以为我们一直不提这事儿，就真的对你没有意见吗？”
一听对方提起这茬儿，莫斯的脸色骤冷，心中也不由揪紧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年长的狼人冷笑一声，“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你自己最清楚。当夜突袭行动，去了那么多人，却只回来了你一个。行动是你计划，你发起的，最后却只有你活着回来了，你说我什么意思？我们不提这件事，只不过是看你也受了重伤，加上你这些年也确实是为了狼人一族在跟陌千肆对抗，才隐忍不发。但你以为，我们真的对你没有意见吗？”
计划失利，害那么狼人送死，他们嘴上不说，怎么可能心里真的对作为主导且唯一活着回来的莫斯没有半点儿怨怼情绪？
“上次也就算了，你毕竟是为了狼人的地位搏一搏，只是计划失控了，我们有情绪，却也没得说。但这次，你为了你自己的心上人，去招惹陌千肆，就极有可能连累整个狼人族，这次说什么，我们也不可能支持你。”
“我不需要你们的支持。”
莫斯冷笑一声，他没想到，原来族里这些人看似认同他在狼人族中的主导地位，内心确实对他意见这么大，这么不服气。
上次的事，是一场失利，他也很自责，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有意识地伤害狼人的利益，做什么不是为了狼人族的长久之计在冒险？
跟血族对抗，本来就是收获与危险共存的事，怎么能将狼人的失败和损失，全怪在他身上？
就因为他是主导者，是策划者？
可他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整个狼人族群在豪赌？
总不能只因为赌输了一次，就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吧？
“你自己去也不行！”
年长的狼人却并没有因为莫斯的话就作罢，“我刚才就已经说了，说的很明白，你，莫斯，在陌千肆眼里，你就是狼人的首领，你的出现，就代表了狼人族的冒犯！要是你失败了，必然也会惹怒陌千肆，让他对狼人族的怨恨加深，难保不会也顺手对狼人族里做点什么，你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爱恨情仇，就连累我们整个狼人族的安危！”
莫斯猛地站起身来，冷冷看他，“原来你还知道我是狼人族的首领？要不是敬你年长，你以为我还会坐在这里，听你倚老卖老的说这么多，甚至冒犯我作为首领的威严，摆你的臭架子？要不要去，都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他还在犹豫。
他也是有理智的，当然不会就这么头脑一热，冲到陌千肆的城堡去。
可就算犹豫，也只能是他自己理智与情感的犹豫，哪里就轮得到一个老家伙在这里指责他的不是了？
“你！是我摆架子，还是你在摆首领的架子？我们推选你做狼人首领，是因为你能力强大，之前也是一心为狼人族着想。可不是让你来拿着首领的名头，压我们一头的！”
“好了好了！”
莫斯已经彻底没了耐心再去听他纠缠不休，“狼人族里的事，我不介意听你几句建议，但现在，是我的私事。就算去救人，我也不会拉着族里其他人去救，所以麻烦你闭嘴。我的私事，你无权插手。”
莫斯的话绝对不算客气，年长的狼人也语气沉了下来，“不识好歹。我可不只是怕你连累狼人族，不也是怕你去了送死？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懒得管了，你好自为之吧。”
莫斯张了张嘴，想要说句什么，可是嘴唇干动了两下，却只是看着对方转身而去的背影，终究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只是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也许，这件事，他还真得好好想想。
他放不下小瑞，也不敢想象，逃走又被抓回去的小瑞，会经历一些什么。
但是正如刚才的老狼人所说，去，对他，甚至对狼人族，都没有好处。
救人，他几乎没有成功的把握。
而失败了，就会彻底打破这段时间血族和狼人甚至可以说是陌千肆和狼人之间的平静。
陌千肆一旦想起来这些事，就会开始对狼人做点什么，这是过去无数年，莫斯在跟陌千肆对峙的无数次中，得来的经验。
上次是狼人突袭陌千肆的城堡，陌千肆看似没有乘胜追击，其实只是在等。
他不可能不记仇。
更不可能对那次的突袭视而不见，就此翻篇。
只是，就像过去那些年里的许多次一样，陌千肆一定会对狼人反击，或者报复，但是他们依旧想不到，他会什么时候反击，用什么方法反击，又会反击到什么程度。
而在那个反击出现之前的所谓“平静”，都不过是一场错觉。
现在看来，陌千肆的反击，恐怕就要开始了。
因为他抓走了邱瑞。
莫斯相信，自己去救人也好，不去也罢，有些事情，都不可能躲得过。
他并不认为，自己一时的畏缩，就会真的换来什么一段时间的“双方太平”，三个月前他夜袭了城堡，陌千肆就根本不可能给他太平两个字。
哪怕，是一场失败的彻底的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