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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长歌从椅子上慢慢起身，转过身来将女人手里的西装接了过来，弯腰放在了旁边的床上，仔仔细细地铺好，“是我为明天的面试准备的。”
女人皱了皱眉，“面试，穿的得体就好啊，买这么贵的西装，你哪来的钱啊？你可不是又去借钱了吧？小歌，你听我说，我们家穷，有什么算什么，你不要天天想着那些不属于我们的东西，脚踏实地的学习，找工作，才是正事——”
“好了。”
燕长歌冷冷的打断了女人的喋喋不休，“我的事，我有数。”
不过，他有数是他有数，原主有没有数，可就不好说了。
其实对于原主来说，女人的话很对，也完全没有什么错，只是一直没有体验过正常的亲情的燕长歌，性格上早就不喜欢突然一个女人在他耳边这样絮絮叨叨了。
他能做的，就是让这个女人在他来了以后，日子有所改变。
将来给她物质上的满足。
但要让他去体验什么亲情，替原主去做什么乖儿子，抱歉，他做不到。
至于手里的西装，原主的母亲这样念叨原主，倒也不是什么错。
因为这次这个原主，那真的是燕长歌看了都只能使劲摇头。
家境贫穷不是错，家境贫穷偏偏还爱慕虚荣，穷精致，不肯脚踏实地，反而只会抱怨苍天的不公，那就是他的错了。
明天是原主面试的日子，可是他却并不觉得面试要靠自己的努力和成绩，而是一心觉得那些公司都是看范儿的，穿的不好了，不管简历怎么样，首先就会被低看几分。
燕长歌承认，这种现象，确实在很多公司都是多多少少存在的。
可即便如此，燕长歌觉得那只是一种现象，并不是能够一杆子打翻所有人的真理。
更不是可以因此就花大价钱去试图包装自己，用虚荣和虚假的方式去应对只是有可能存在的穿着挑剔。
更让燕长歌不敢苟同的是，原主还是贷款买的这套西装。
说是为了面试不被人看不起，其实又何尝不是他的虚荣心作祟，想要让自己体验这奢侈的光鲜亮丽？
但他却好像忘了，就算他真的遇到一个会看穿着判断身价来招聘的公司，也真的因为这样的穿着被录取了，那之后呢？
他要靠什么来维持自己“富贵”的表象？
真正入了职，那可不是一身昂贵定制西装的事。
真要靠这个入了职，就不但要有这一套西装，还要有与之等同价位或水准的第二套，第三套，甚至日常用的吃的喝的，都要与之匹配。
才能维持着他所为了入职准备的“富贵”表象，不被拆穿。
燕长歌是真的不知道原主都在想什么，虚荣，骄傲心到自负，有些仇富，还不肯正视自己。
即便失败了，也会觉得又是这个社会的哪个阴私，或者自我安慰般，把失败推到别人只是嫌他穷，才看不起他上。
可纵观原剧情，他的确有他的欠缺，又哪里只是什么别人起点高的事。
“你，”
女人还想继续说什么，但一对上燕长歌此时有些冷淡的目光，却不知道怎么就卡壳了。
以往她说这些，他也是不爱听，可几乎每次都是语气十分不耐烦的打断她。
从来没有像这样，只是冷冷淡淡看她，用着异常平静的话，说着竟然让她听了都有种心平气静下来的话。
女人沉默了一下。
以往越是被打断，越忍不住不放心的想要多说几句的她，这次竟然嘴皮子动了动，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心里还觉得好像被抚平了许多一样。
片刻后，她一步上前，弯身就把床上一旁的其他脏衣服一把全捞在了怀里，转身提了立在门后的塑料盆子就推开了门往外走，“你有数就行了，妈去洗衣服了。明天面试，你今天早点睡。”
“嗯……”
燕长歌神色有些难看的看着这个仅容一张床，中间只是被隔开了一块木板的床，脸色都扭曲了一下。
“妈。”
“怎么了？”
刚走到门外的女人转头看他。
“明天面试的一些资料还没准备好，我今晚去网吧，可能要很晚，就不回来了。”
女人眉头一皱，“什么资料要查一晚上？你是不是去通宵玩游戏？我跟你说，你可别胡闹！平时也就算了，这明天可是要面试，你给我早点睡觉！”
燕长歌提上了自己手里的西装，拉开了门，“不通宵，你放心。我查完资料，就在网吧睡一宿。天太热了，我在家睡不好，网吧有空调。”
“可是……”
女人总还有些不放心。
毕竟，她这个儿子，以前又不是没去网吧通宵打游戏过。
她记得当时自己说了他两句，他还很不耐烦，说什么心情不好，烦躁，才打打游戏放松一下的。
好在他也就通宵那么两三次，自己也就真的就当他是放松放松了，就也没有再过分管。
可是这会儿可不行，明天可是要面试。
“没有可是。您也说了，明天面试，我需要一个好的睡眠。网吧里虽然不是床，但确实温度合适。”
女人看他的表情，实在不像撒谎的模样，终于还是抱着装满衣服的盆子往旁边退了退，给他让开了出门的路。
“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燕长歌路过她身边时，看了一眼盆子，“衣服我明天回来自己洗就可以。”
女人好像怔了一下，下一瞬，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哪会洗衣服，这些年不都是我给你洗。行了行了，你有这份儿心就够了，你可别糊弄妈，查完资料就睡觉啊，明天面试，尽力就好，不行咱就再找别的工作。”
燕长歌不禁笑了笑，原主的母亲，算是他经历过的这些世界里，偶尔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亲人”中，比较好的一位母亲了。
只是大概是他本人那一世不曾有机会体验过美好的亲情，后来进入快穿组织，又经历了各种不一样的家人关系，好的坏的麻木的，反而让他现在，即便遇到一个不错的亲人，也很难真的沉浸进去，去体验什么亲情。
看的太多，以至于并不想投入了。
原主的母亲只要就这样中规中矩的，他不会亏待她。
但也没法真的去亲近，去像亲母子那样热情相处。
不只是很难习惯，更因为，他不会。
他真的不会。
他不懂，所经历那么多亲人的模式，到底哪一种才是对的。
“对了，你还有钱吗？去网吧过夜，也是要网费的。”
不知道是不是燕长歌那一句回来他自己洗衣服的话，很好的哄到了女人，刚才还各种不放心，不太想让他去网吧的女人，这下却连嘴角的笑意都止不住，语气也明显轻快了起来，“要不妈再给你点儿。”
说着，她便腾出了一只手来，去摸索自己身上的口袋。
“不用了，我这还有。”
燕长歌冲她微微一笑，“我走了。”
…
燕长歌去了网吧，却压根儿没查什么资料，甚至连电脑都没有打开。
进了包间，直接倒头就睡。
沙发虽窄，不如床舒服，可是，一想到原主被迫跟自己亲妈在同一张床上只用木板隔断的原始睡眠条件，燕长歌就觉得，这沙发竟然这样舒服。
第二天燕长歌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就换上了那身西装。
这身西装，明明是原主为了给自己的面试抬气才买的，结果原剧情，却因为这身衣服，得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更加上他品性上的一些问题，差点儿被同行业全面拒收。
即便知道了剧情的结果，但燕长歌可不怕穿这身儿衣服。
这么贵的衣服，买都买了，不穿多浪费。
好衣服也好，破衣服也罢，衣服穿在他身上，怎么都不会成为败笔。
他有的可是自己的实力，足以让他想去的公司，无法拒绝他。
芯儿，到底还是比皮重要的多。
…
“你好，你也是来面试的吗？”
燕长歌刚到公司一楼，想要去按电梯，就看到一个身穿一件普普通通的夏季短袖，下边穿着半长不短的五分裤，脚上还趿拉着一双拖鞋的男人，目光落在他的简历袋子上，温和地朝他笑了笑，主动抬手按了电梯按键。
好家伙！
出现了！
就是这个脚上穿着趿拉板儿的家伙，因为原主眼拙，自己也确实欠缺，结果言语间给他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导致差点被整个行业都“拉黑”！
因为这个看似穿着十分随意，还面带笑容的男人，不是别人，就是这家公司的总裁。
而且，他还真不是为了考验今天的面试者，才故意穿成这样。
而是他性格内敛，生活随和，平时除非必要场合，否则他就这么穿！
比如公司，反正又没人管得着他这个总裁穿什么，他还真就怎么舒服怎么穿。
但即便如此……燕长歌目光落在男人哪怕穿的如此接地气，却丝毫掩盖不住的俊美脸庞，和那沉稳风度，一看就是沉淀过的成熟男人气质，突然有点儿怀疑，原主可不只是点儿背，估计还是真的眼拙。
这男人的气场，气度，明明就不是那身随意的穿着，就能压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