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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在这胡说八道，落井下石！”
听到燕长歌的话，周力直接心底一凉，当场就忍不住喊出了声。
这本来听到秦川让他走，他就已经慌乱无措，急得满头大汗了，燕长歌这再指一指桌子上那被他分开了放，还看起来一摞一摞，多的触目惊心的文件资料，周力就更是心中直跳了。
他就为难一下新人，竖竖规矩，这原本对他来说，就是个关起这个办公室的门来，基本就是谁也管不着的事，谁知道今天，总裁居然想起来跑到他们部门小组来了！
而且还是午休时间来的。
这下可好，逼迫普通员工加班，刁难新人员工，齐齐被总裁逮了个正着。
“我这哪能是落井下石呢，”燕长歌一脸无辜，“我这可是拦着总裁赶走你啊，我说的是实话，我今天的工作是你下的，也是你说晚上下班之前要检验的，你要是走了，我找谁去。”
灵妖：“夺笋。”
燕长歌识海嗤笑，“笋的是他，我这才夺到哪。”
灵妖感叹道，“这种狗眼看人低的炮灰，在原剧情都呆不到三十章，遇到宿主，那三章都是给他脸了。”
燕长歌轻哼一声，“所以，我已经是对他格外仁慈了。”
秦川的视线落在那一摞摞的纸质文件上，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说什么？这是一天的工作量？给你一个人的？”
燕长歌点了点头，“是啊，这一定是周组长想让我能者多劳呗，也还好，现在只剩下一个尾巴了，我正打算吃完午饭再接着做呢。”
秦川这下更震惊了，“你说，你快弄完了！？”
燕长歌歪头，“是啊，这很难吗？”
秦川第一反应是不信的，可是心中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那就是他现在绝对不能说出不相信的话。
因为他觉得有些近乎本能的盲目相信，似乎面前这个人说出什么听起来不现实的话来，都是有可能是真的。
不过，那不最重要的，现在也不是去验证什么的时间，“周力，你给了他那么多工作，你呢？”
周力心中一惊，完了！
他今天上午，赶着时间进门打了卡，但是只顾着看燕长歌的热闹，刁难他了，自己工作位上，可是连电脑都没开！
“我，我，秦总，我上午，一直在督促和帮助组内其他员工做事，所以，”
“所以，其实你什么该做的都没做。”
秦川冷笑一声，他也不是对各种职场的那些道道儿一无所知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周力这蹩脚借口里真正的意思。
“下午去办离职。”
这会儿人事部估计也早就去吃饭了。
“秦总——”
秦川冷冰冰看了他一眼，再也没有了听他多说半句的意思，转而落在了燕长歌的身上，“走吧，去吃饭。”
燕长歌一怔，“我们？”
秦川一本正经解释，“你刚来，公司附近你都不熟悉，我正好也要去吃饭，正好带你去看一下。”
燕长歌浅笑，“那就麻烦秦总了。”
两人转身，一前一后出了门，只留下了周力在原地手脚冰凉地看着两个人双双离开，那一瞬间似乎隐约感觉到了两人之间气氛的不一般，可那种感觉只是一闪而逝，快的让他根本抓不住具体细节。
更有那慌乱绝望的复杂情绪，已经彻底盖过了他对其他感觉的判断，让他根本无暇去深思什么。
…
燕长歌跟着秦川出了门，两个人也并没有走出很远，就进了公司旁边不到一百米的一家餐厅。
临进门时，燕长歌却忽然顿住了脚，有些尴尬的转头去看秦川，“秦总，不是我不想跟您一起就餐，只是，这餐厅的档次，一看就不是……您来这很正常，我的话，实在有点儿囊中羞涩。昨天我来的时候，看到这条街走到头有家面馆儿，要不您先在这吃，我去那边就好了，谢谢秦总。”
秦川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儿，“我请你。”
“那怎么行？昨天秦总就已经请过我了，还在酒店给我安排了住处，今天我怎么能再让秦总破费？而且我应该想办法回请秦总还差不多，就是得过阵子，工资下来……”
燕长歌说着，还想要把手缩回来，却发觉秦川攥地还有点儿紧，这餐厅就在公司旁边，吃饭去吃饭回的员工，不免会看到，“秦总，我们这样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恐怕影响不好吧？”
“那就你请我。”
秦川没有松开他的手腕，反而拉着他朝着街口方向走，“走，我想吃面。”
早晨刚来的时候，看到燕长歌让他落后一会儿，他是想过按照燕长歌的意思来，不在公司搞特殊性，让他不自在。
可经过周力这件事儿，秦川却索性想开了。
既然他都知道自己就是喜欢燕长歌了，那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还给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机会，来欺负他看上的人！
他就要光明正大的偏爱，光明正大的喜欢，光明正大地罩住，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喜欢又不犯法，他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偷偷摸摸。
还不如就这样坦荡荡地来，让公司所有人都知道燕长歌不一样，免得再有谁不知好歹，给燕长歌找不痛快。
燕长歌见手也拽不出，拒绝也没用，只能任由他拉着走，“可是，那家面馆儿看起来很小很旧，请秦总去那里吃，会不会拉低秦总的身份？”
秦川步子一顿。
然后一点儿一点儿慢慢转头，眼神儿古怪地落在穿的昂贵奢侈正式的燕长歌身上，又慢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蓝色短袖，黑色短裤，和看起来几块钱一双的塑胶拖鞋，语气那是比眼神儿还古怪，“我倒觉得，外人看了，只会觉得我才是那个拉低你身价的人。”
燕长歌：“……”
对不起，是我肤浅了。
“而且，那家面馆我吃过。”
秦川收回了视线，说起来就有些兴致勃勃，嘴角上扬，“确实便宜，但是绝对不难吃。他们家的油泼辣子面，就着蒜瓣吃，香得很。小份儿才九块钱，大份十二。”
燕长歌：“！！！”
他想到了秦川接地气，可是真的没想到秦川这么接地气。
这熟悉的模样，很明显是真的吃过，而且可能不止一次。
燕长歌对他的随意和务实又有了新的认识，看来，秦川的随意务实，接地气，并不只是表现在他那朴素的穿着上，而有可能是表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属于生活品质上，上可摘星辰，下可挖泥沟的哪一款儿。
而用哪一种，估计取决于他的心情和喜好。
也许上顿星级酒店奢华点餐，下顿边角小店路边摊。
穿着上，又也许是十块钱的拖鞋穿在脚上，全球限量版的手表却也同时戴在手上，丝毫不矛盾，不冲突。
“秦总。”
两人因为周力的事儿耽误的功夫，路上已经有吃得快的员工往回走了，看到秦川，赶紧打了个招呼。
可视线不经意瞥见秦川握着燕长歌的手，瞳孔都睁大了一下，差点惊呼出声，却又赶紧捂住了嘴。
燕长歌在看到有人出声的一瞬间，就反射性地想要把手触电式收回，没想到秦川一察觉到他的力道，就死死抓紧了，然后淡定的朝着对面一脸震惊，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年轻小姑娘轻轻点了点头，“嗯。”
“秦总，我不会回公司乱说的！”
好一下子，小姑娘才终于缓过神儿来，生怕自己看到这不该看的，会被“封口”或者被赶走的她，赶紧表明了态度。
燕长歌猛地抬眼，摆了摆手，“不是，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秦总是带我——”
“欢迎乱说。”
秦川淡定地截断了燕长歌的试图辩解，“我在追他。”
燕长歌：“！！！”
女孩：“！！！”
燕长歌脸皮一僵，“秦总，请问您在说什么？”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这家伙跟他商量过了吗！
还他在追自己，哼，他燕长歌允许了吗，答应了吗！
擅自做主，过分！
“哇！”
姑娘这次是直接连憋都没憋住，直接就惊呼出声了，看起来三十左右，还拘束小心的女员工了，这一下子居然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那惊叹的表情，让她看起来一瞬间好像整个人气息都年轻了，变成了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
燕长歌：“……”
确定过眼神儿，是腐女。
“走吧，再不走，都要饿坏了。”
秦川也不管女员工在后面如何震惊了，拉着燕长歌就继续朝着面馆走了去。
“不是，秦总，你是不是得解释点儿什么？”
燕长歌被他拉着走，嘴上却并没有把这事儿简单翻篇。
至于感动？
拉倒吧，他现在烦着呢！
秦川以为早上的时候他不想跟秦川一起找人眼，是为了不想被误会他们关系特殊，怕别人议论。
但其实……燕长歌只是想安安静静装个逼。
进公司工作，多么无趣，他就想让周力这样类型的人，来找找他的麻烦，然后反手甩脸对方，甩他们个措手不及，无话可说。
现在可好，秦川直接让别人都知道他燕长歌是堂堂大总裁看上的人了，那公司谁还敢来找他的麻烦？
那没人来找他的麻烦，他怎么实力装逼？
哼，烦死了，烦死了！
不好玩，一点儿不好玩，干脆辞职算了。
燕长歌内心气哼哼的，脸上就不免带出点儿情绪来，这让听到他质问的秦川，心中忐忑了一下，生怕燕长歌不接受这种事，又甚至，他喜欢女的……觉得被男的喜欢恶心……
一瞬间，各种不好的念头在秦川脑海闪过，却让他的语气听起来更生硬了，“我喜欢你。”
那种生硬，乍听很霸道总裁，但燕长歌敏锐惯了，成功听出了一丝外强中干，底气不足，和忐忑不安。
这分明是用强硬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哦。”
燕长歌的声音不冷不淡。
“哦？”
这就完了？
这让心脏都绷紧了，生怕被对方甩手摆脱，甚至脸上露出厌恶抗拒情绪的秦川，将补救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
他这算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哦算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态度？
“所以，秦总是真的想追我？”
在秦川有点儿拿不准他的想法时，又听到燕长歌主动问了一句。
秦川郑重看他，“当然。”
燕长歌冲他露齿一笑，“那秦总加油呦，我可不太好追。不过，我可以给秦总指条路，比如，用钱收买我呀！”
秦川眼睛一亮，抓着他手腕的手猛地一紧，“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接受！？钱，钱我有很多，你要是愿意，我的都是你的！”
“啊，秦总不要误会，”燕长歌恶意地挑挑眉，“我只是说，接受秦总追我这件事，可不是说已经接受秦总了，到底能不能追上，那还是要看秦总的诚意喽！反正我们才刚认识两天，慢慢来嘛！急什么。”
可即便是这样，也足够让秦川惊喜万分了。
这说明，他很有机会！
燕长歌完全不抗拒这件事。
而且对他印象肯定不错，否则也不会接受他追他。
这已经比他想的好很多了。
毕竟，就像燕长歌说的，他们才认识两天，而且昨天一见面，他就各种奇怪，没唐突到人吓到对方，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燕长歌竟然能大大方方接受刚来公司，自己就直言要追他这种事。
不卑不亢，不蔓不枝，大大方方。
是他喜欢的模样。
昨天对方那些看起来拘谨的客套，他其实一直都看得出来，燕长歌是刻意那样表现的。
其实他的眼睛里，并没有任何面对他这个总裁的局促和不安。
“秦总来了！”
两人一进面馆，那老板竟然认得秦川，热情地就迎了几步，这让燕长歌更加确定了秦川在这儿肯定不止吃过一次饭了的结论。
“嗯。”
秦川扫了一眼墙边的一张空桌子，也不等老板招呼，就拉了燕长歌转身朝那边走，“两碗大份儿油泼辣子面，再来半头蒜。”
“好嘞！您稍等，很快就来！”
燕长歌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眉头有些拧，“吃蒜？”
这可是中午，不是晚上。
下午还要回公司继续上班，不是晚上吃完回去就洗漱睡觉了，那吃个大蒜，回去面对别人，还敢不敢张嘴了！
这大夏天的，吃个大蒜，再口中酝酿发酵一下，那简直就是行走的“生化武器”啊！
“给你这个。”
秦川朝着裤衩兜里探手进去摸了摸，然后居然摸出一盒口香糖来，“实在不舒服，公司里有洗漱间，洗漱用品我让人给你送。”
燕长歌：“……”
这是裤兜常备口香糖啊，看来您老人家看来是今天非要吃这口蒜不可了！
听到他两人的对话，就在旁边不远的老板不禁扬声一笑，“这位客人，这秦总爱吃我这儿的油泼面，那可是有原因的。您可得尝尝我这面，绝对吃了一次还想吃下一次，而这蒜嘛，可是这面的灵魂！秦总也是北方人，喜欢我们北方口味很正常，我们呐，还有句话，吃面不吃蒜，香味儿少一半！”
燕长歌看到这热情熟络的老板，心情也不禁跟着好了不少，他玩笑般给了下半句，“吃面就着蒜，开口臭炸弹。”
“哈哈哈哈，”老板倒是不生气，随笑道，“这只要吃得香，管它饭后是臭是香？”
“吃！”
燕长歌抬手将衬衫袖口的扣子解开了，双双往上一撸，“老板说的对，吃完再说，反正张嘴也是薰别人，我自己感觉不强烈～”
秦川不禁低低一笑，“你就放心吃，不会让你熏得慌。下午回公司，你需要什么，都会有。放心吃吧。”
“嗯～确实不错！”
被热油滋的辣椒和蒜末儿香味儿全都出来了的油泼面一上来，燕长歌就拿了筷子搅拌了一下，松了一口进嘴里，果然，十分刺激味蕾，让他胃口大开。
“这都带蒜末儿了，你还另要半头蒜，你这是有多喜欢吃蒜。”
面条含在嘴里，燕长歌的话有些含糊不清。
上来面，燕长歌才发现面碗里本来就有蒜。
他就说他记得油泼辣子面基本上里面都带蒜末儿的，刚才秦川另外要半头蒜，他还以为这家的不带。
秦川也不急着吃面，反而直接用手拿了一颗蒜瓣儿，“不够劲儿。我得这么吃才行。”
然后，燕长歌就目瞪口呆地看着直接咬掉了半个蒜瓣，然后夹了一筷子面。
等到咽下，又吃了剩下半颗蒜瓣，又夹了一筷子面。
燕长歌嘴角抽了抽。
半颗生蒜瓣配一筷子面啊！
而且还是本来就带蒜末儿的面了！
“吃啊。”
察觉到燕长歌盯着自己看，秦川快速看了他一眼，“油泼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这就吃。”
燕长歌夹了面。
这个霸总，跟别的好像很不一样。
人家霸道总裁西装笔挺，保镖簇拥，冷俊狂霸。
这个可好，短袖拖鞋大裤衩，面条大蒜口香糖。
人家霸道总裁把腿一抬，那就是贵族大佬，秦川把腿一翘，那就是年轻俊美版的火云邪神。
但说他朴素吧，他冷脸的时候锋芒毕露，也气势逼人，该有的沉稳内敛气息，丝毫不差。
说他霸气吧，可他接地气起来，又过度接地气。
这样气质矛盾却又格外和谐的人，真是让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的燕长歌，都觉得多少有点奇葩了。
但也说明，秦川不是一个轻易被人能够贴标签的人。
他太矛盾，也太多面性了。
越是这样的人，若是成为他的对手，反而越难去揣摩他的心思，他的举止，以及作风。
这种人，说白了，看似接地气，实则并不好惹。
因为他可能过起日子来，有时随和的看起来像你“邻家老大爷”，但一触碰他的雷区，他可能瞬间就会变成狠辣无情的“商场阎王爷”。
“说了我请，我结账。”
两人吃饱喝足，燕长歌看到秦川掏着裤兜就往前台走，赶紧三两步跟上去，翻了翻衣兜，摸出了一百块钱来，抢先一步递给了老板。
“嗯，你付吧。”
不知道是不是想让他心里舒服一点儿，也尊重他回请的尊严，秦川并没有坚持。
“一共二十四。”
燕长歌接过零钱，不禁笑问老板，“嘶，老板，面一碗十二，可他还吃了你家大半头蒜呢！”
居然有个人敢这么说秦川，这让老板都愣了一下，不过他也跟秦川也早就熟悉了，性格也热情惯了，就只是愣了愣也没太拘谨地去多琢磨，便笑道，“常来我家吃面的都知道，蒜不要钱。”
“怪不得。”
燕长歌啧了一声，这才跟秦川出了门。
一出门，他就挑眉看了一眼秦川，“某上市公司老总吃饭大口吃蒜为哪般，是为了贪图老板不要钱，还是制造生化炸弹，熏死一片？”
秦川脸一黑，“你还真是胆子大。”
竟然跟他说话这么肆无忌惮。
虽然，他就喜欢这样的燕长歌，只是，还是忍不住好奇，他到底哪里来的这种胆量？
公司里其他人，哪个不是对他恭恭敬敬，唯唯诺诺的，即便他穿的再朴素，那些人也并不敢因为他的穿着，就真的觉得他这个总裁没分量。
就连这个面馆老板，虽然现在看起来自然随和了，那也是因为他确实来了很多次，而且也没给过对方什么压力，熟稔起来了。
之前对方刚知道他是秦氏集团总裁，可是也狠狠拘束了好一段时间，都没缓过气氛来。
怎么偏偏到了燕长歌这里，好像就丝毫不受他身份的影响？
他到底都经历过什么，才有这样淡定的心态，以及，那与出身条件可以说是格格不入的能力，信心，和气质，甚至是气场。
对，气场。
燕长歌并没有刻意释放这一点，甚至还有可能在刻意隐藏。
似乎看起来就是个新人。
可自觉这些年也算阅人无数的秦川，就是在某几个瞬间，感觉到了燕长歌身上透出来的那种丝毫不亚于他的，甚至有可能曾经也身居高位过的无形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