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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却把梅香的颤抖和惊恐照的一清二楚。
燕长歌淡定地走到一旁的烛台前，用火折子将里面的蜡烛点亮了，整个房间瞬间更亮了一个度。
梅香脸色都变得惨白了，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你是人是鬼！？”
他不是都在床上随时要断气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看起来一点儿事都没有的样子！
护卫陈光呢，不是说好他负责和小红转移其他守卫注意力，顺便望风吗，怎么一点儿提醒都没有！
怎么一个要死了的人，跟个鬼一样就出现在她身后了！？
燕长歌嗤笑一声，“你这话问的倒是有意思了，什么叫，我是人是鬼？说的我好像已经死了一样。我只是病了，不是死了。不是吗？”
梅香慌乱地退后一步，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晃了，巨大的危机感让她出于保命本能一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王爷，奴婢只是进来打扫的，一时惊恐，才吓得口不择言，请王爷恕罪！”
燕长歌不禁有些佩服她，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她还能及时编出这种话来试图摆脱嫌疑，“打扫？深更半夜，灯都不点，更没有任何打扫工具，黑暗里左右摸索，这是什么新奇的打扫方式？看来，倒是本王见识太少了，竟不知道还有这种打扫法？”
“王爷！”
这下梅香彻底慌了，“王爷饶命！”
“饶命？”
燕长歌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她，“按说，我不想随便杀人，尤其是，还是姑娘。可惜，什么人可以饶命，什么人不可以饶命，在本王这里，有着一个绝对的死线。很可惜，你已经触碰了那条死线。”
一个受命用慢性毒药害死原主父亲，又来害他，现在还试图寻找王府“宝藏”拱手送给她的上峰的人，那可绝对不在他可以留下一条命的范畴里。
“王爷！？”
梅香一惊抬头，踉跄地朝他扑了过来，想要抱住他的大腿，下一瞬，燕长歌身后却突然闪出一道人影来，抬脚就将她踢开了！
“别用你的脏手乱抱！”
黑暗里的声音，满是杀意，梅香倒在地上，再次抬头，却看到了戴着面具的人，出现在了燕长歌身旁。
那面具她可认得，这不是王妃！？
可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然而，满脑子都是疑问的梅香，却已经没有了机会知道一切，燕长歌朝外边放声道，“来人！把她带下去，处理掉！”
“王爷！王爷饶命啊！”
梅香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却还抱着最后的渴望，被拖出去时，依旧在一路呐喊。
燕长歌神色都没动一下，更别说心慈手软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独自上路的。陈光，小红，还有昨夜替你送消息出去的西角门管护刘展，已经先一步去给你铺路了。”
这一句话，让梅香彻底死心了。
连挣扎喊叫都放弃了。
怪不得，怪不得燕长歌进来的时候，陈光都没有出声提醒她。
原来是燕长歌在外面已经悄无声息处理了陈光，和小红，最后就等着她了。
“王爷，我要亲自宰了她！”
今夜才刚刚知道原来老临阳王竟然不是病死，而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毒死的燕春，两眼通红的提了一把刀就冲了出去。
燕长歌却没有阻拦。
只是默默抬了抬手，示意拖着梅香的两个属下停下。
燕春朝着燕长歌抱了抱拳，提刀逼近。
王府仿佛夜色依旧，只是无形之中，多了一丝血腥气。
…
当夜，南境十四州风起云涌，各州之中，齐齐哗变。
短短数日，整个南境十四州便彻底统一，以临阳王和铁面将军为尊，挥师北上。
南境一下子都知道临阳王反了，却不知道，这位在临阳王身侧并肩作战，隐隐成为副首的神秘铁面将军，就是临阳王昔日在万众瞩（取）目（笑）下，迎娶的那位王妃。
而在南境大军北上时，北边的朝廷，果然如同燕长歌想的那般，还沉浸在临阳王过不了几天了的美梦里。
而前面被攻破的州衙，一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派出八百里加急想要上奏朝廷时，却被这方面早有准备的驭风阁高手，直接将加急奏报掐死在了路上，
一时之间，朝廷竟然成了一副“耳聋眼瞎，空做美梦”的状态。
北方，朝廷歌舞升平，南方，大军势如破竹。
“直取州府，不伤百姓！缴械投降者，不杀！”
在最初的出其不意就攻下数州后，临阳王的大势崛起，让原本还不敢附逆的一部分人，也大了胆子，竟有州府，率先弃抗，开门迎军。
这样的开端一旦出来，早就对朝廷失望的一部分州府，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尽管守城作抗的依旧不在少数，事情依旧比原本想象的还要顺利。
等到朝廷终于收到南方已经大乱，临阳王非但没死，反而还率军谋反的消息时，已经是起军一两个月了。
南方已经仅余四州不曾被攻下，隐隐成了南北各占一半的架势。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老皇帝差点儿都怀疑自己是没睡醒，甚至第一反应都觉得现在收到的消息才是假的，是有人乱写奏折故意惊吓于他！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暗中等一个临阳王“病死”的消息，没想到这消息没等到，等来的却是临阳王谋反，已经攻陷南部数十州市消息！？
临阳王谋反！
而且已经起兵快两个月了！？
朝廷居然连消息都收不到，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这简直是个笑话！
天大的笑话！
这真是给还在等临阳王“去世”消息的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震惊慌乱之下，老皇帝竟然一口老血卡出来，不等下令调兵遣将应对，就当场晕厥了过去。
然而几个皇子，明明可以及时扛起来，却依旧处于并不统一，谁都不想让谁手握大军之权做主的状态，一时之间，朝廷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只能急急让太医上场，想办法让老皇帝醒过来。
…
“还得是你啊，”燕长歌看着南北边境的景象，对谢惜桥的赞赏那是一点儿都不吝啬，毕竟，这可是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呢，“如果说我让梅香他们最后放出来的迷惑状态，只能迷惑朝廷一时，足够我们出其不意打响第一战，那你的功劳，可就是把他们耳朵眼睛捂了足足一个多月啊，够迷惑他们太久，也足够让我们做太多事了。”
谢惜桥对于他的称赞，只是低头笑了笑，“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准备了好多年。八百里加急奏报所用的驿站，在这几年中，我一直让驭风阁的人在暗中渗透，甚至是替换，把控，实在无法渗透的，就只能按而不发，直到我们起兵，才选择直接强行控制。这样一来，一路所有送往京城的军情，要么被截，要么被替换。这一切筹谋多年，为的就是谋反的这一天。但尽管如此，我也很清楚，纸包不住火，这么大的事，瞒得住一时，也瞒不住太久，该知道的，朝廷迟早会知道。”
燕长歌笑道，“就算迟早会知道，但这个消息时间差一旦存在了，只要我们趁着这个时间一鼓作气，也足够做太多，让他们发现时，也已经回天无力。”
“是的，”谢惜桥冷笑道，“就算发现，也一切都晚了。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机。”
“只是，眼下还有件事，似乎已经在影响军心了。”
燕长歌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谢惜桥沉默了一下，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嗯。”
随着临阳王妃的“消失”，临阳王起兵，一开始还没人探究，但时间一久，军中都在猜测，燕长歌这个临阳王，是在起兵之前，就杀了临阳王妃。
因为，一来，那丑陋哑巴王妃，是朝廷对他的羞辱，杀了就是起兵的一个态度。
二来，免去挥师北上的拖累。
这样的猜测，虽然不至于过于影响军心，但还是难免让人觉得临阳王心性残忍，杀死无辜谢家遗孤起事，恐不是仁善之辈。
“唉，时机也差不多了。”
燕长歌重新将目光望向远方行进的队伍，“毕竟将来要做皇帝的人是你，不是我。借我这个临阳王的名头发兵的开头已经过去了，现在也已经出了南境十四州，我的影响力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而这段时间，你这位铁面将军在军中也已树立了说一不二的地位。我看，等拿下南方最后四州，你就是时候立出你的身份了。”
谢惜桥轻轻抓住了他的手，定定看着他，“长歌，你就真的这么放心，只成为我的奠基人，而后把我彻底树起来？你就不怕，我将来负你？”
燕长歌，就真的那么不想自己做这个皇帝？
就算真的不想，就真的敢对他这么放心？
燕长歌挑了挑眉，“不是我不怕，而是你不敢。你信不信，我今日可以帮你树立地位，将来也一样有本事再把你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