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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致数年不曾回京,一朝还家,三位娇妻美妾,自然雨露均沾。
侯府不缺仆婢,这个年代牛奶尚未普及,奶娘倒是多的是。但在杨致的反复叮嘱下,沈玉与赵妍一直坚持母乳喂养,亲自带着杨猛与杨骁相伴入睡。连阿猫阿狗出乎天性都知道的事,何况人乎?这个道理还用我多说吗?
出于朱灵儿一直未有身孕以及晚间需要照料孩子的缘故,沈玉与赵妍有意无意的让杨致多去她房中歇宿。朱灵儿白皙圆润,又朴实懂事,杨致也乐得正好。
杨致声称自己要亲自教导儿子,但每日除了陪两个孩子逗弄玩闹,就没正经教过他们什么东西。命人腾出几间大房,在后花园专门辟出一处小院,采买大量零食与玩具充置其中。尔后放话出去,街坊四邻的孩子若想来玩,一概欢迎。
这样的免费幼儿园计划,仅只执行了不到三天便玩不下去了。因为闻讯而来的孩子太多了!
幸好老爷子杨炎经验丰富,果断的予以改良:街坊四邻家的孩子,虽然不能不照顾,但也不容假冒。遣派家仆逐家上门予以核实,这部分孩子还是可以免费来玩的。▽,至于其他的孩子,想来也可以,每天收费一百两,包月二千两。我孙子是伯爷,你以为是个人就能跟他们玩么?嫌贵?爱来不来。
饶是如此,每天来的孩子还是太多。老爷子无奈之下,只得无比肉疼的决定,凡是交不起钱的孩子,每日都可去杨府账房领取一份免费糕饼。每日限量一百份,领完为止。
如此一来,杨府每日都是闹哄哄的如同集市。杨致是无所谓。老爷子生性就爱热闹,家里又不缺钱,那就更无所谓了。
但是沈玉与赵妍有所谓。两个孩子是高兴了,街坊四邻高兴了,老爷子是高兴了,可有像你家这么教孩子的吗?
杨致则是不以为然。孩子需要玩伴。来玩的孩子无论高低贵贱、三教九流的都有,让他们一起玩没什么坏处。老爷子收钱更妙,跟两个孩子什么都不用解释,其中是何道理,让他们自己慢慢琢磨去吧!
老爷子随和可喜,没大没小,不仅府中仆婢觉得亲切,两个孩子都喜欢粘着他。杨致生怕岳父沈子通扼杀了孩子童年的快乐,对自家老爷子教导孩子也根本就没抱过什么指望。不想居家赋闲的这段时日。却让他对老爷子刮目相看。
一日,老大杨猛与人交战,力有不敌,败下阵来,前来向老爷子哭诉告状。孙子历来是老爷子的心肝尖儿肉,那还了得?随侍家仆战战兢兢,唯恐老爷子责骂。不想老爷子竟在杨猛小脑袋上敲了一记爆栗:“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哭什么?打输了再去打过就是了!打赢了回来,爷爷趴在地上让你骑马!”
杨猛依言抹泪再战。再败,又战。最终大胜。如愿骑马。
又一日午后,杨致正在院中躺椅上闭目假寐,老二杨骁前来求告:“爹,爹!你醒醒!你能不能借我十两银子?”
家里什么都不缺,三四岁的孩子通常对银钱没什么概念。杨致懵懵懂懂的问道:“你要银子做什么?”
抬头一打量,杨骁下身竟是光溜溜的连裤子都没穿。小鸡鸡昂扬的露在外头。时近夏日,几岁大的孩子不穿裤子倒也没什么。杨致奇道:“骁儿,你怎么不穿裤子?你的裤子呢?”
杨骁笑嘻嘻的道:“裤子抵押给爷爷了,我借银子就是为了去翻本。娘在午睡,我怕她骂我。灵儿姨娘也怕娘骂。叫我来跟爹爹借。”
杨致一听,便知道老爷子又在纠集府里的侍卫与仆役们开赌了。这么小的孩子,教他点什么不好?非要教他赌钱么?又好气又好笑的问道:“去翻本?连裤子都输掉了?你怎么不跟爷爷借?”
杨骁挠着头道:“原已跟爷爷借了二两银子的。后来……后来又脱下裤子抵押,再向爷爷借了二两。爷爷说了,得先赎回裤子,才能再借。”
杨致沉吟片刻,正色道:“爹爹若是不借给你,怎么办?你若再是输了,又怎么办?”
杨骁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支吾道:“那……那我就去找大哥,求他为我担保,或是脱下裤子给我做抵押……。”
见杨致脸色不善,随即信心满满的道:“爹,你放心吧!这回我不会再输了。爷爷说了,我也问过灵儿姨娘了,借钱是要付利息的。我一定会付你利息!”
杨致无力的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利息?”
杨骁笑道:“简单啊!爹借我十两,我还你十一两。那多出来的一两就是利息啊!”
杨致认真想了一想,掏出一百两银票给他:“我借你一百两。若是赢了,要还我一百二十两。若是输了,以后不准再赌。不然我见一次就揍一次!”
当日晚饭时分,杨骁连本带利还给杨致二百两,另外很大方的奉送哥哥杨猛一百两。参赌的几个侍卫与仆役输得面如土色,杨骁则两眼放光的紧挨着老爷子坐了:“爷爷,咱们明天再玩好不好?”
从此以后,杨府二少爷十赌九胜,鲜有败绩。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盛夏过后,眼看就要入秋了。
俗话说,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赵启这个新任监国太子,明显要比他大哥赵恒当年要轻松许多。不仅有板有眼的将政务署理得井井有条,还有空闲隔三差五的休憩游玩。到杨府来得虽说不像从前那么频繁,但每个月总要来个一两次,或蹭饭,或逗弄两个小外甥,或陪老爷子乐呵乐呵。
皇帝摆出了做个甩手掌柜的架势,却总是不太放心。
“小金,今日太子批了多少奏章?花了多久功夫?”
“回皇上,太子今日批了二十七道奏章,约莫花了一个时辰。”
“哦?这么快?太子现在何处?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太子批完奏章就回府去了。最近从工部匠作处召来了几名工匠,命他们画出精细图形,打造一艘航船模型。”
皇帝无奈的道:“启儿从小就喜欢鼓捣一些古古怪怪的物事,如今已是太子了,怎么还是这样?也罢!总比玩牌斗鸟要好。——去将启儿今日批过的奏章拿来给朕看。”
金子善命人取来厚厚一大摞的奏章之后,皇帝逐一阅看,不由大皱眉头。
二十七道奏章就是二十七件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赵启依据陈奏内容,分别批转两位辅政皇子宁王、康王与几位宰辅大学士以及六部处置,自己亲自批复处理的居然一件都没有!难怪他只要花一个时辰!
皇帝看得摇头不已:“惫懒至此,这怎么行?当儿与敢儿是何说法?这段时日他们有没有与启儿发生争执?”
金子善据实答道:“宁王与康王也曾这般劝谏太子,但太子说他是奉旨监国,不是一介县令,更不是一个账房师爷。至今为止,太子从未与二位辅政王爷发生过任何争执。每有意见相左,若是太子有理或是两下相持,太子则推说是按皇上的旨意处置。若是二位王爷有理,太子了解详实之后,则欣然纳之。”
皇帝恍然失笑道:“照启儿的说法,莫非朕以前干的都是县令与账房师爷的活儿?若是胸有成竹,抓大放小,亦无不可。当儿与敢儿不服气是一定的,启儿心思玲珑剔透,他们没有争执就好。”
皇帝的担心不无道理,其实金子善还算是说得很客气的。赵当与赵敢明争暗斗了多年,不想被原本都没怎么放在眼里的幼弟赵启摘了桃子。二人心知被皇帝老爹涮得狠了,但是木已成舟,兄弟之间的君臣名分已定,每日又被看得死死的,能奈其何?唯一的发泄途径,就是在上朝辅政之时,憋足了劲与赵启玩“大家来找茬”了!
金子善稍一迟疑,说道:“太子聪明睿智,皇上且宽心保重龙体。太子认为重要的奏章,即便不是亲自批复处置,在批转之后必会再度过问。早几日太子批转宁王的一道奏章,宁王的处置意见,便被太子驳回了。”
皇帝登时来了兴趣:“你可知是为何事?说来听听!”
金子善答道:“中州知府上奏,因今夏黄河水患,急需朝廷拨付钱粮赈济灾民、清理河道。宁王的处置意见,是拨银三百万两,粮食一百万石。这几年裁撤府兵与边军之后,在襄阳、随州等地还有不少军粮囤积,可运往中州赈灾。”
“而太子的意思,是拨银二百万两,粮食三十万石。银子分三次拨给,先拨五十万两以解燃眉之急。军粮只可置换,不可轻动。且襄阳、随州两地囤积的军粮多是稻米,中州百姓平日以面食为主,不如就近从南阳运粮。入冬之前,再拨银五十万两以工代赈,清理河道。既要保证不冻死一人,不饿死一人,又不能惯出灾民不劳而获的习气。余下钱粮,待到立春之后再予拨给,以助百姓度过春荒。”
“好啊!朕可以放心了!”皇帝情不自禁的拍案赞道:“这才是真正体察过民生疾苦的人啊!小金,都是朕的儿子,不是朕偏心,启儿尚无雨农他们帮衬,恒儿做了十多年的太子都没干过这么漂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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