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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这一行队伍啊,真是早早的天不亮就醒了,可惜,也不知忙的什么,一直拖到下午才真正开始出行。
浩浩荡荡上千人的车队,其中大部分都是护卫,为了护送太子回京,安洲总兵一共调了两千军队,而且大部分都是骑兵,用来保护太子一行人的安全。
对比从宁台县到安洲府那会儿,白若的待遇要好了很多,这个具体原因在于她坐上了柏君溯的马车,依然的八匹四蹄扬雪的枣红俊马,还是红木细雕的豪华马车,被围在队伍中间,太子旁边,最安全的所在。
可惜,柏君溯这个正主儿无福享受,为表现男子气概,他这个皇子需要在大冷的天,身披冰凉的甲衣,骑着高头大马,迎着嗖嗖的小风,奔腾在队伍最前端。
当然,苦逼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太子以及巡视队伍中比较年轻的一批官员们随行。
北风凛冽,还好没有下雪,否则白若真得怀疑太子会不会感染上风寒,再拉一次肚!
讲真的,这种‘大男人就不坐马车,冻死也要骑马,要不就是娘炮’的思路,白若表示:她真的无法理解。
从安洲行宫正门出来,队伍一行车马开始缓缓往城门驶去,跟在太子车队后方不远处,一辆两匹马拉的车上,柳如眉微掀开窗帘,紧紧皱着眉望向外面的人群和官道。
“姑娘,您要实在担心的话?要不奴婢在下去找找?”自柳如眉红了之后,就被太子分到她身边伺候的,一个容长脸小眼睛的宫女小心翼翼的问。
柳如眉蹙着眉,抿了抿唇,一脸轻愁,一双泪眼中满满都担忧的望着外边的人群,似乎在期盼有人能赶上来一样。可其实,她心里烦透了。
她和韦蔓儿家世相当,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蔓儿比她小四岁,按理应该是她的小尾巴,四处跟着她转才对。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因为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她跟着蔓儿得节奏,听蔓儿得摆布了。
她其实反抗过,也努力过,但结果真的不怎么好,每次她有点什么出彩的表现时,蔓儿总会弄出些事来,非常巧合的压下她,让她黯然无光。在所有人眼里,韦蔓儿是沉稳懂事的聪慧少女,而她柳如眉,就是一个身娇体弱,爱耍小性子,有不足之症,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的女人。
明明她只是早产,身体有点虚弱而已,并没什么大病症,除了冬日需要吃补药之外,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可整个宁台县全都传闻她活不久,甚至体弱到不能生育。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谣言,让她十七岁都找不到好人家的话,以她爹娘对她的疼爱程度,未必会让她走上被进献这条道路。
虽然她现在得太子宠爱,即将被带回太子府当娘子,算得上是祖坟头上冒青烟,可当时被献上去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被带到安洲,甚至是被带到京城。
柳如眉对韦蔓儿的情绪很复杂,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妹妹,还挺体贴照顾她,感情自然是会有的,可她记得离开宁台县时,祖母曾经隐晦的告诉过她,她那个不能生育的谣言后背,似乎隐约有韦蔓儿的影子。
她是不相信的,可每每跟原来太子身边得姬妾争宠,被刻薄,或者彻底难眠时,却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些话。
她并不傻,只是自幼体弱家里难免娇惯些,爱使使小性儿,耍耍脾气而已,从宁台县出来后,到安洲行宫,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细品韦蔓儿的行事……
不得不承认,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真心……
所以,她反复无常,喜怒不定的折腾韦蔓儿,并不是神经有问题,只是一朝得志,终于能逆袭之后的不甘心罢了!
“柳姑娘?”队伍已经出了行宫大门,而柳如眉依然在发呆,容长脸的宫女忍不住小声提醒。
现在派人去找还来得及,等出在安洲城大门之后,可就在没机会了!
“……蔓儿!”柳如眉神情恍惚着轻轻低念了一声,却没回答容长脸宫女的话,半晌,足有一刻钟之后,她才深深的吸了口气,决定道:“算了,是她自己不懂事,误了时辰,不能因为她担误太子的行程,就这样吧,不用找了!”
做出这个选择之后,她的神色带着一分释然,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
不管韦蔓儿为什么没回来,反正终于有人帮她做出了决择,没有韦蔓儿的支持,或者到太子府后她会更难一些,但最起码,心里痛快多了。
微微露出一抹笑,柳如眉整个人阳光了不少。
容长脸的宫女跪在一旁,被柳如眉的笑容恍的一愣,心里不免嘀咕着:这位,怎么突然之间笑得这么开朗?这跟她病弱的外表严重不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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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如眉那边终于抛却多年心理包袱,不用在姐妹虚假之情间左右为难,整个人都升华的时候,白若也正在听翠环兴致勃勃的事件总结报告。
“小姐放心,打了头喂了药,没三,五天绝对醒不过来,而且,按奴婢下手的力度和喂的那药……呵呵,就是醒过来也不会在跟往常一样了!”翠环盘膝坐在毛毯上,小声道:“奴婢手上有准头,保证留不下什么痕迹,那梅林里又传着闹鬼,等闲不会有人去,奴婢还把她塞在了水渠沟里,盖了不少树枝树叶,做出她自己失足的样子。”
“咱们走了之后,行宫的人估计得忙一阵子,等发现她的时候……谁知道会是什么时候?运气好的话,三,五天,如果冻不死的话,她还能活命,运气不好的话,十天半个月,饿死了冻死了也不奇怪!”
翠环态度很随意,其实她本意就是想让韦蔓儿死的,斩草不除根,吹风吹又生,虽然她给韦蔓儿下了足够的药,能保证一定会烧坏她的脑子,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杀了多好啊,还利落,留着她喘那么口气干嘛!”做为被最主要被害者,被换了被褥的翠环撇了撇嘴,不满的嘟囔道。
“行了,别嘟着嘴,那到底是在行宫里,你把她打死了多麻烦!”白若点了点翠钗的额头,解释道:“你打昏了她,还能说是太子那边女人们内斗的结果,就算她后来傻了,只是她倒霉。可她要是死了……在怎么不起眼,那也是条人命,还是曾在太子身边伺候过的,安洲行宫的人怎么都会查一查,咱们不过是临时起意,并没仔细谋算过,很难不留破绽,万一被人查出来得不偿失,还不如就这么直接打傻了她,就让别人以为这是太子身边内斗的结果吧!”
而且,让韦蔓儿无声无息的死了,那太便宜她了!还不如就让她这么半死不活,半傻不疯的在安洲行宫里熬一辈子,永远都出不了头,来的痛快呢!
当然,要是姓韦的运气好,被人发现的晚,冻死了或饿死了,不用那么卑贱的活着,那……就是她的幸运了!
白若忍不住露出个阴森森的笑,眉捎眼角都透出一股厉色,打眼一瞧跟艳鬼似的,在配上那漆黑的发,艳红的唇,衬的整个车厢都冤气冲冲,连温度仿佛都下降了,真心是挺吓人,外面拉车的马都忍不住扬着蹄子叫了两声,可翠钗翠环却完全没有反应,或者说,她们早就习惯了这种气场。
她们家小姐,气势就是这么强大,威赫就是这么迫人,不服来战啊,吓死你!
‘咣咣咣’,就在白若主仆三人相得益彰,心意相通的时候,马车外传来敲窗栊的声音。
翠钗连忙起身,伸手掀开狐皮帘子。
外面,一身紫貂皮大髦,带着同色紫玉冠,手执短马鞭,被衬得面如白玉,优雅贵气的柏君溯出现在的窗外。
“做什么呢?怎么不老实些,外头的马都扬蹄子了,它要是惊了,小心把你摔着。”柏君溯温声的教训道,语气里带淡淡的关切。
“我知道了,肯定注意,这不是太高兴了嘛!”白若凑到窗前,一抛刚才得阴森鬼气,笑得春光灿烂。
“什么事这么高兴?”柏君溯有些好奇,他们一直呆在一起,就早上才分开一会儿,怎么会发生他不知道的事呢?
“什么事啊!”白若拉长了音儿,故做神秘的眯眼问道:“太子那边……没什么动静?”
“太子!”柏君溯皱了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才不太确实的说:“好像中午那会儿是闹了一下,说是有个婢女不见了,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一个婢女而已,说不定是哪个看她不顺眼的害了她,丢了就丢了,谁有功夫找她……额……”说到这儿柏君溯一挑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白若:“丢的是那个韦氏?”
说真的,队伍里丢个婢女,真心不什么大事,太子根本就不知道,也就柏君溯习惯什么都管,听了那么一耳朵,也根本没往韦蔓儿身上联想。
昨天他看白若没动静,还以为她放弃了呢,没想到在这儿等着。
到是一击必中,韦蔓儿一辈子的前程都在京城呢,不能被带走,她就是有翻天的本事也没用了,哪怕只是婢女,伺候过太子,行宫也不会被放她走,左右多一口饭,以后就当个粗使奴……注定没什么路了!
“我让翠环敲了她的闷棍,还喂了点药,没个三,五天醒不过来。”白若得意的说:“怎么样,没想到吧,我厉害吧!”一脸的求表扬。
“是,是,是,厉害的很,吓了我的一跳。”柏君溯把手伸进窗户,摸了摸她的脸,笑着道:“好了,消停点,快进去吧,外面怪冷的,别冻着你!”
“你也小心点!”白若听话的点点头,缩回马车内,放下了窗帘子。
柏君溯坐在马上,沉目看了微动的车帘子一会儿,然后,微微一笑,扬鞭向前而去。
如此,这一篇就此掀过,整个队伍开始漫长的回京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