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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府的人一走,楚昭便道,“随我来。”
章丘和谢遥跟在他身后,很快便进了一间屋。
他脱下官帽,放在一旁,道,“说说看。”
谢遥以为章丘会开口,等了一会,却见身边之人一动不动,忍不住侧头望去,只见一旁的章丘纹丝不动,也正偷偷看她。
什么……情况?
谢遥疑惑的递了一个眼色,谁知章丘却朝她使了使眼色。
这个人,在外面的时候不是一副指点全场的模样吗?怎么到了这就变了?
楚昭等了一会,未见人声,回过头来,只见下侧二人正偷偷相视。
他微不可见的眯了眯眼,道,“谢遥,你说。”
谢遥便道,“卫夫人死亡大概实在昨夜三更天左右,昨天,她与人起了争执,还动了手,应当是气愤难当,独自出府,半路被人掳走,卫夫人跳车逃跑,被人追上,挣扎之间,被人推入了新淮河中,卫夫人应当识得水性,可是当时太黑,新淮河水深岸高,她游到岸边,却也因为脱力原因,无法上岸,最后,放弃了挣扎,溺水而死。”
章丘在一旁垂目,对她的说法,并未有所不同意见。
因为尸体被捞上来时,脚上只有穿了一只鞋。
当夜不知是什么原因,卫夫人独身出府,又被人掳上马车,跳车之时,慌乱间丢了一只鞋。
“你怎么知道她跳了车?”
“我二人回来时,已派人沿着京郊去寻,若是所料不差,很快就来消息了。”
楚昭又问,“你怎么知道她被掳上的是马车?”
“有人说是在京郊看到的她自尽的,根据卫夫人的死亡时间推测,从城内到城外,至新淮河上游,乘车骑马至少要一个时辰左右,章哥今早曾问过,卫夫人是昨夜戌时左右出的府,三更死亡,若是步行,光从卫家到城门口,就要花费一个时辰,更别提到达事发地了,她在水中漂浮求生至少有一盏茶的左右,而且,卫夫人怎么会自己出城,她娘家就在京内,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卫夫人,是出府之后,被人掳上马车,出了城。”
楚昭看着她胸有成竹,言之凿凿的模样,有片刻的失神,而后低头浅笑,稍纵即逝,道,“说的不错,先下去吧。”
二人躬身,依言退了下去,还未到门口,楚昭似想起什么,又道,“谢遥留下。”
谢遥便又停步,返身回屋,抬起头,正要说话,瞥见楚昭的动作,很快低下头去。
楚昭正站在里侧,解开朝服,换上了自己备在此间的一件白色衣袍,收拾好后,这才道,“今日进宫,遇见柳大哥,他今晚邀你赴宴。”
柳桑邀她赴宴?
“赴宴?”谢遥一头雾水,看着他。
楚昭单手扣着袖纽,解释道,“今夜柳大哥有喜事,与盼儿姑娘。”
这等大事,柳桑怎么会想起邀请她去?
谢遥虽然疑惑,但既然楚昭开口,便不好再推辞,何况一个喜宴,去吃吃喝喝也未无不可,遂应道,“原来如此,小的自当前去贺喜。”
楚昭抬头,看她笑容灿烂,叮嘱道,“你去赴人家的喜宴,记得换一身衣裳。”
谢遥低头看看自己,暗想着差服确实不合适。
谁料,楚昭很快又补道,“换一件像姑娘家穿的,端庄一些的。”
“……”她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只好应道,“是。”
突然,他抬眼看来,道,“过来。”
谢遥不明所以,依言上前。
楚昭朝她伸出手,道,“扣上。”
他说的理所当然,而她听的也自然而然,伸出手去,将那枚袖口扣好,很快他就换了另一只手,谢遥低着头,扣得很是认真。
楚昭眸子沉黑,有光晕流转,满是潋滟。
很快,两遍袖扣都好了,她抬起头来,道,“大人,好了。”
楚昭已经神色如常,微点头,“恩。”他顿了顿,道,“我饿了。”
谢遥不疑有它,她伺候楚昭,已经快形成了一个条件反射,闻言便问道,“大人想吃什么,我去买。”
闻言,楚昭像是想到什么,一笑,道,“你倒是好大的口气,我若是说想吃城南王记的水糯糕呢?”
听到这话,谢遥忍不住神色微僵,很快垮了脸,哀怨道,“大人,城南王记早上才开门,现在都晌午了,人家早就收摊了。”
楚昭有意逗她,敛了笑意,故作严肃,道,“可大人我就是现在想吃。”
“可大人上次不是说不喜欢吃甜食吗?”
这本该是一句很好回答的话,楚昭话到嘴边,却蓦地说不出口。
他感觉到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刚刚一瞬间,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眸光闪烁,微微低垂。
这是第几次,他控住不住自己的心意?
楚昭记不太真切了。
谢遥久等不到回答,看他神色有些游离,晃了晃手,唤道,“大人?大人?”
楚昭回神,只一瞬间,三魂七魄皆归位,他微闭眼,沉默片刻,道,“无事,你出去吧。”
不是说饿了吗?
谢遥有心想问,但看他似乎有异样,只好应是,退了出去。
出了屋门,只见日头正高挂,刑部内大家该吃饭的吃饭,该回家的回家,除了几个看门的,连吴路也不见了。
谢遥正要出去随便找个摊子吃点,刚出门,迎面便碰上楚九提着食盒前来。
二人已算相熟,见他来,谢遥迎上前,笑道,“楚小哥,你来给大人送饭?”
楚九见是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道,“来的正好,快快快,帮忙。”
他不由分说,将手中的食盒塞给她,道,“我有急事,先走了,你一定要嘱咐少爷好好吃饭啊!”
“哎……”
谢遥来不及拒绝,楚九身后就跟有狗撵的一样,跑得比兔子还快。
谢遥无语的提着食盒,站在原地。
待离了谢遥的视线,楚九停下步,忍不住缓了一口气。
那日他给少爷送水糯糕,最后那一碟糕点全进了他的肚子,晚上回家的时候,少爷以沐浴水太烫为由,让他抄了一晚上的佛经……
他隐约觉得,少爷好像在生气,可是一时之间,又不确定他是为了什么而恼,是恼他戏耍谢遥早早就排队去买水糯糕,还是恼他将糕都吃完了?
或许二者兼有也不一定。
今日送饭正好碰上谢遥,真是天赐福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