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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故意掉包了我的诗作,又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收敛下脑海中漫无边际的猜测,我问起了之前的缘由——虽然给那一行不知所云的文字冠上“诗作”的名头教我着实有些汗颜。
“少主莫怪,下官本以为少主来参加这文都诗会是冲着那魁首之位而来,有心成全,然而下官却见少主神色似无意于那傅公子,这才草草结束诗会,想着与少主相认后便请罪。”沈友兰说着便起身对我深深一揖,态度诚恳得教我哑然。
“罢了,你也是一片好心……你只需记得,我若真要参与,那必定是打算以真才实学去争魁首之位;若是走了旁门左道,即便真的胜了,也是自欺欺人,对别人不公,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种遗憾?”见她连连点头致歉,我才发现自己竟是对着一个年长我多岁的前辈教训了多时,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只好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那傅公子可是帝师傅筠崇之子?他不在帝都观澜好好呆着,怎么跑这儿来了?”
“少主莫非不知道这次诗会的彩头?”她坐回了位子上,抿了口茶,若无其事地问道。
“这……略有耳闻。”我想起了那群年轻小姐们兴致勃勃的讨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偷偷觑了一眼姜灼——虽说那些人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可我心里已经被某人占满,并不想与其他人再有什么暧昧瓜葛,更别说是个素未谋面的男子了,只怕对方误会我执意参加这诗会是为了那劳什子的彩头,那我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说来也不是什么秘密,那些少不更事的才女小姐们兴许不知道,可我们这些每年负责经手裁判的官员们却是心照不宣——这傅公子出现在这儿,其实是为了替女皇陛下物色人才。”她见我不愿提及那彩头,于是识相地也没有再揪着不放,这教我吁了一口气。
“替女皇物色人才?难道通过科举擢拔的官员还不够么?”傅筠崇的确是邝希晴最坚定的拥趸,只是她身为政事堂一员,又身兼帝师之职,她的长子自是不凡,怎么倒要屈尊纡贵来这民间挑选人才?
“少主有所不知,女皇陛下虽已亲政多年,可毕竟不是长女也不是嫡女,这帝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威望远不及先帝,朝中有资历的大臣真正心悦诚服的还是少数,况且……”她说到这儿忽然轻笑着睇了我一眼,眼神意味不明,教我心中猛地一跳:难道是她察觉到了什么?
听她的言下之意,莫非邝希晴的帝位不是先皇遗命所传?可为什么我的记忆里却并没有这个念头?
又或者,对于邝希晗来说,由皇姐继承皇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吧。
“况且什么?”我强作镇定地问道,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朝着姜灼看去——却见她泰然自若地品着茶,感应到我的目光后也瞧了我一眼,眼神清冷,眼底却仿佛蕴藏着一抹温柔——我像是找着了主心骨,立时便无惧了。
“况且,还有那备受宠爱的凌王殿下,”沈友兰接着说道,“先皇正宫嫡出的贵女,又是主人嫡亲的侄女,即便是从小无法无天,不拘礼数,想要推她上那宝座的可也大有人在呢!”
“大人又不是凌王本人,怎知她的心思?若是她本就无意于皇位,只想过那闲云野鹤的日子……”最好是与心爱之人双宿双栖,那就无憾了——我陡然察觉到自己说得太过了,连忙住了口,惴惴地看了她一眼。
谁知她好似没有听出我话中的漏洞一般,顺势接口道:“下官当然不知道凌王殿下的心思,但女皇的心思可不难猜——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咱们这位陛下看着是个好气性儿的,宠得凌王殿下骄纵更甚从前,可这背后的用意么……”
说到这儿,沈友兰那张温和的脸上忽然扬起了一抹与她气质不符的嘲讽之色,只一瞬便消失了;但我意识到,这个国子监司业大人,对待傅筠崇和她家的公子,乃至对待他们背后的主子——我的皇姐,并没有太多敬畏之情。
或许,她的忠诚和尊敬,早就给了她一心侍奉的主人。
——可是,空皙禅师是空皙禅师,我是我,即使这沈友兰口口声声尊称我为少主,也不代表她就真的会效忠于我。
难保她在得知我的身份后不会泄露出去,所以,与她斡旋许久,我仍旧没有托盘而出的打算。
而最重要的,怕是连沈友兰自己也没有注意,她在说起邝希晗的时候,提到了“看着”这个词儿——也对,她虽然只是个从四品的国子监司业,没有参加朝会的资格,但是未必没有见过皇帝……同样,她未必不认得邝希晗——也就是我的相貌。
若是这样想来,只怕她的心思也不单纯,更不只是如她所说的与我相认那么简单……甚至于,她之前所说的一切,其中的真真假假,我都需要仔细思量一番。
不过,当着她的面,我自然是要装作毫无所觉,只顺着她说下去,待脱身了再说。
“大人说得是……那么,我也不同你客套了,若没有别的事——”我朝她拱了拱手,打算起身告辞。
“且慢,”她急声拦道,见我看她,踟蹰着搓了搓手指,在我即将失去耐心以前,轻声说道,“还有一事,下官想请少主裁夺。”
“你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勉强自己耐下性子,心中却暗暗决定,听她说完便离开再不动摇。
“今河决堤,殃及泽昌,田里的收成大落,往年给私塾捐米粮的商户都不愿再续,下官只怕学子们青黄不接,来年的金榜上再无我泽昌之名啊……”她见我一脸疑惑,显然是没有明白过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主人在泽昌有些产业,只需抽出半成的余利,文都的称号便能保住了——这些商铺的掌柜只认信物,就是少主身上的这枚玉珏。”
——绕了半天,原来是为了钱。
我心中一松,先前的警惕怀疑也去了大半:相比起来,我倒宁可她只是个打秋风的贪官,只是冲着我这块能提钱的玉珏而来。
“这个不难,”我将玉珏抛给她,想了想又提议道,“这样,玉珏就先给你保管,你多提一些银钱,建几所公立的学堂,免费供学子们读书……就以皇帝陛下的名义吧。”
——谈起与教育有关的事来,我便无法坐视不理,果然还是忘不了曾经的职业呐……算了,以皇帝的名义普及义务教育应该不算犯忌讳吧。
“不妥不妥!少主此举可是折煞下官了!”哪知提出要求的人却断然拒绝,将玉珏又推回给我。
就在我费尽心思想着怎么说服百般推脱的沈友兰时,却见身边本来悠然品茶的姜灼忽地振袖起身,既不与我打招呼,也不说话,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径自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愣愣地看着她的动作,直到听见门扉怦然作响,这才醒悟到要将她拦住。
“姜灼!”我大声叫她的名字,她却置若罔闻,行走如风。
眼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我连忙甩开沈友兰的手,迅速追了上去,“抱歉,有什么事改日再聊……”
那人的身量本就比我高上许多,练武之人的体魄也是我拍马难及,不管我怎么追赶,仿佛都只能与那个颀长的身影越来越远。
心知这样下去根本于事无补,我狠了狠心,一下扑倒在地,装模作样地痛呼出声:“哎哟!”
扑倒之际用力过猛,扭了手腕又磨破了手掌,这声痛呼倒是有大半真心实意。
——苦肉计虽然卑鄙,但现下我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倘若这都无法教她回头,也只能说她的确将我厌恶到了极点……那么,我也该熄了那不切实际的念头,彻底死心了。
正忐忑地伏在地上等待结果时,一双手轻轻扶起我的手臂,询问的声音清润温和,还伴着一股淡雅的香味:“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我才刚扬起的嘴角瞬间便僵硬住了……这个人,不是姜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