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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薇本来以为俞泽同只是一时兴起,但是没想到俞泽同每天除了上课以外,都会守在那个小婴儿的身边。
帮他喂奶换尿布,还带他学走路。
说佟洋是俞泽同带大的,一点不为过。
等佟洋三岁的时候,他成了俞泽同的小跟班,粘人精,俞泽同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咿咿呀呀地喊着:“俞哥……俞哥……”
沈薇这个时候有点慌了,她本来以为俞泽同是一时兴起,等时间长了,就没兴趣了,自己再偷偷把那婴儿处理掉。结果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俞泽同和那孩子的感情越来越好,简直到了上厕所都要在一起的地步。
沈薇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她不想留着这个孩子,一旦有一天东窗事发,那她苦心经营的一切,恐怕就完了。
就在这时,沈薇怀孕了。
她特别开心,因为等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俞泽同就有了真正的亲人,那个孩子,就可以丢开手了。
于是,趁着俞泽同去上学,她和俞广泽把佟洋带走了,卖到了那个破旧偏僻的小渔村。
那个渔村贫穷落后,整个村民都喜欢留守在自家,不喜欢外出闯荡。
不出意外的话,这孩子一辈子都会活在那里,顶着一个普通渔民的头衔长大、结婚、生子,然后老去。
沈薇觉得,自己没有偷偷害死这个孩子,已经够仁慈了,这可是她人生里最大的把柄。她一边为自己的慈悲感动,一边幻想着俞泽同会对未来的弟弟有多么亲近。
俞泽同可以对那个孩子那么亲近,那么自己的弟弟也一定可以,时间久了,他就会忘记那个孩子了。
但是没想到,俞泽同回到家之后发现佟洋不见了,整个人都疯了,他疯狂地摔打着可以碰到的所有东西,还险些把沈薇掐死,如果不是俞广泽回来撞到了这一切,恐怕沈薇当场就一尸两命了。
从那天起,沈薇开始对这个从小养大的儿子带了一些惧怕感,但是为了俞家的地位,她还是一口咬定佟洋死了。
俞泽同没有再坚持,一家人的关系一度降到了冰点,沈薇以为俞泽清的出生能改变这一切,但是她天真了,俞泽清从出生到长大,俞泽同都对他淡淡的。
小时候俞泽清追在俞泽同身后跑:“哥哥,哥哥,抱抱——”
俞泽同却只是沉默地看着,眼中毫无波澜。
他满心满脑都是佟洋。
这个人已经疯了。
俞泽同十八岁生日那天,搬了出去,和俞家渐行渐远。
……
这就是俞泽同的前半生。
佟洋听到之后,只觉得心疼,心疼俞泽同。
然后又为自己感觉到悲哀。
怪不得,他觉得自己和俞泽同那么像……虽然克隆技术可能会做出和真人一模一样的人,但也有概率样貌是有不同之处的,他们外表虽然有不同,但骨子里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天不怕地不怕,一样的会伪装,一样的为了自己内心的渴求不择手段,却也会为了爱人压抑自己。
他们根本就等同是一个人,他就是为俞泽同而生的。
俞泽同的器官容器,为他未来每一个不确定的人生保驾护航。
何等残酷的事实。
他心痛之余,理解了俞泽同对自己的隐瞒。
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对自己说出口的,这样伤人的事实,俞泽同那么爱他,宁愿隐瞒自己一辈子。
佟洋脑子里很乱,感觉暂时无法像以前一样面对俞泽同。
但俞泽同受了那么重的伤,他这个时候说这种事并不合适,所以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或者,等着俞泽同自己坦白。
他休息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俞泽清来喊他时,就看到佟洋熟睡的样子。
少年白皙秀丽的脸庞靠在休息椅上,脸上隐隐是树叶打上的摇曳的阴影,斑驳的光影给少年身上增加了某种神秘的艺术感,整个人半倚在那里,就像是一副美丽的油画。
俞泽清想到昨天的事情,心里忍不住心疼。他本来以为佟洋不过是小时候在自己家养过几天的远亲家的孩子,但是昨晚上沈薇失魂落魄地回家,他就忍不住地追问了。
而一切的真相让他也惊愕不已,他没想到母亲这么大胆,也没想到自家大哥竟然就这么执着地找了这么多年,还真把佟洋给找到了。
他现在看着佟洋的样子,却只觉得悲哀和心疼。
他和哥哥的爱,可以继续下去吗?
如果不必顾念隐藏的一切,他们两个的身份是可以在一起的,只是,佟洋能够接受自己这样的身份吗?
能够接受,自己是作为俞泽同的器官容器出生的吗?
能接受在未来俞泽同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生命的拼图,送到他面前吗?
而俞泽同,面对自己生命的延续和佟洋的存活之间,如何选择?
他会每一次都放弃自己生的希望,让佟洋活下去吗?
不得不说,这样的命运,太残酷了。
俞泽清想着,心里就一阵难过,他看佟洋睡得十分不安稳,满头是汗,就用自己手里的剧本给佟洋轻轻地扇着风。
佟洋睡得极不安稳,眉头一直微微皱着。
心里应该很难过吧。
俞泽清在心里叹息着,但是他明白,他根本无能为力,只能静静地看着,这两个人能不能走出这困局。
佟洋醒来时,天已经有点擦黑了,他想起来自己本来只想坐着休息一下,怎么就睡到天黑了?
他猛地想要坐起来,头却晕得过分,险些跌下去,被旁边的人一把扶住。
对方的手心凉凉的,很让人舒服。
佟洋转过头,发现坐在旁边的是俞泽清,他一手扶着自己,一只手还拿着剧本,剧本好像被捏得有点变形了。
“你醒了啊,再不醒我手都扇风扇断掉了。”
佟洋脸一红,明白俞泽清刚刚在自己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帮自己扇风。
“谢谢你……”
俞泽清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俞泽同却好脾气地笑笑:“没事了,我跟导演说了你不太舒服,等下你可以先回去了。”
佟洋:“可是今天的进度……”
俞泽清就笑:“明天补上就可以了,你又不爱NG,不是经常提前完成拍摄进度嘛。”
佟洋就没客气,因为他现在状态不是很好。
脱掉沉重闷热的戏服,佟洋觉得舒服多了,此时,江琦的电话也打过来了:“洋洋,我去接你吧?”
“不必了,等下让泽清捎我回去,泽清正好想去医院看看他哥。”
江琦感觉要哭了:“洋洋,求你了,让我去接你吧,我实在不想一个人和俞哥在一起待着了。”
好么,本来还在好好处理工作,突然就问江琦自己优秀不优秀,懂不懂爱人的心,江琦哪里知道啊,胡乱敷衍之后,俞泽同老老实实工作去了,结果没一会儿,又突然冷笑起来,问江琦,佟洋是不是更喜欢年轻一点的。
再不然就是一言不发,对着屋里的空气冷笑。
笑得江琦毛骨悚然。
他本来觉得自家老总挺正常的,怎么肋骨断了之后,整个人好像有毛病一样呢?
佟洋很平静:“你告诉他,让他别刷剧了。”
江琦一愣,过了一会儿,他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他在看剧??他在看你和泽清少爷拍的武侠剧!”
佟洋:呵,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