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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苏哲瀚雷打不动地每天上下幼儿园的时候,就会跑到幼儿园门口看秀秀。
而佟秀秀其实每次上学都会往苏哲瀚在的方向看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
佟洋看得清楚,但也没有说破,只能说,这父女俩,真像,一个暗搓搓偷看,一个暗搓搓地装不知道被偷看。
苏哲瀚也经常送东西到佟洋家。
什么可爱的小裙子啊,小女孩喜欢的洋娃娃啊,粉色书包和红色小舞鞋啊。
可可爱爱。
秀秀都不用,但是会把那些东西好好地存放起来。
然后在本子上画上一道。
佟洋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本子,有些奇怪,问秀秀:“这本子做什么用的?”
秀秀扭扭捏捏不肯说。
佟洋看她不愿意,也不勉强。
佟洋其实也是有点舍不得妹妹,见妹妹不愿意走,心里有点小窃喜,可以多留妹妹两天。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俞泽同和苏哲瀚的对话。
苏哲瀚说:“秀秀好像一直没有原谅我们,是我们做的不好。”
俞泽同却说:“没那回事。”
俞泽同向来不喜欢安慰人,说出这种话很让佟洋意外。
然后俞泽同接着说:“秀秀现在不肯走,除了对你们有点怕生,也是因为害怕洋洋伤心。”
苏哲瀚就愣住了。
俞泽同说:“她有一个小本子,每次收到你送的礼物,或者在幼儿园门口看到你一次,就会记录一下,我觉得她可能是想,攒够了多少次,就原谅你们。”
苏哲瀚就有点激动。
但是听到这对话的佟洋,有点不好。
秀秀一直不认自己亲生父母,不是对父母生气,是担心自己受不了?
他想了很久,还是没有直接去找秀秀问,自家妹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就算去问,也不会说实话的。
他给苏哲瀚打了个电话,让他那天放学换个地方藏,别让秀秀看见。
然后接秀秀放学的时候,正好下了点雨,佟洋撑着伞接了秀秀要回家的时候,秀秀习惯性地看向苏哲瀚藏的地方。
然后她就怔住了 。
她没有看到苏哲瀚。
她半天没动,喃喃地说:“就是下个雨,就不来了吗?”
接下来,秀秀的情绪就很低落,什么话都不说,佟洋看着妹妹的小样子,心疼坏了,就给苏哲瀚发短信让他出来。
苏哲瀚就带着一把小女孩喜欢的小花伞急匆匆出现在两个人面前,他头发都被淋湿了,但毫不在意。
他把手里的小花伞塞给秀秀,说:“刚才给你买伞去了,快回家吧,别淋到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
佟秀秀追了上去。
佟洋愣在原地,看着秀秀把手里的小花伞给了苏哲瀚,然后两人说了几句话,秀秀就跑回了自己伞下。
“哥哥,回去吧。”
“啊,好。”佟洋点点头,撑着伞带秀秀离开。
马上上车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雨里撑着小花伞的苏哲瀚笑得一脸开心。
傻乎乎的,但是看起来幸福满满。
在秀秀看到苏哲瀚没有来时的失落,到把小花伞给了苏哲瀚这个过程里,佟洋终于明白了。
妹妹其实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父母。
虽然当年她的父母有错,但阴差阳错的,才导致了今天的悲剧。
她已经不介意了。
但是她怕自己伤心。
晚上,佟洋结结实实在俞泽同怀里哭了一场,把俞泽同心疼坏了。
他紧紧抱着佟洋,一直在安慰他:“不还了,不还了,这孩子就是咱们自己的。”
佟洋就说俞泽同:“多不要脸啊,扣着人家孩子不还。”
俞泽同心想,比起不要脸这件事来,我更怕你哭。
“这孩子还是要有爸爸妈妈的啊——”佟洋想起来又哭,“总不能和我一样,拿着保温箱当爸妈啊……”
俞泽同忍不住要笑了:“洋洋,你说什么?你爸妈是什么?”
佟洋哭啼啼:“保温箱啊——”
这下子俞泽同是真没忍住,把佟洋按在怀里蹂躏了一番。
这孩子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可爱惨了好吗??
佟洋哭得更惨,连踢带打,小脸上都是泪,眼圈红通通,俞泽同却反而更激动了。
把佟洋欺负够了之后,他轻轻跟佟洋说:“没事,咱回头也要一个。”
佟洋就哭:“你和我都生不出来……”
俞泽同:“到时候再说。”
佟洋就这样哭一会儿,念叨一会儿,念叨一会儿,又哭一会儿,然后俞泽同欺负他一阵,他又骂俞泽同。
两个人折腾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一早上,佟洋顶着熊猫眼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愿意让秀秀回家。
……
但是苏哲瀚和仲盈来接孩子的时候,佟秀秀一看到他们,转身就跑回了屋里,谁喊都不出来。
仲盈就在门口轻轻喊:“秀秀,秀秀,妈妈好想你,让妈妈抱抱好不好?”
佟秀秀不说话。
苏哲瀚也道歉:“对不起,孩子,让你辛苦了这么久,以后爸爸会补偿你和妈妈的。”
秀秀还是不说话。
佟洋说:“让我来吧。”
说着,佟洋敲了敲门:“秀秀,让哥哥进来好不好?”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佟秀秀终于一点一点地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佟洋就进去了。
屋里拉着窗帘,佟秀秀蜷缩在角落里,大半个人都在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是佟洋就知道,秀秀现在心里不好受。
他就轻轻地说:“秀秀,你其实在生哥哥的气是不是?”
秀秀沉默了半响,嗯了一声。
佟洋:“哥哥也想多和你待一段时间的,但是昨天我看出来了,你其实也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吧。”
佟秀秀没说话。
佟洋又说:“他们很爱你的,你看得出来吧?”
这些日子,他们做的事情,足可以表达了。
秀秀突然就哇一声哭了起来,佟洋试探着走过去,把她抱起来。
最近秀秀又长高了一些,又沉了,再大一点,哥哥就抱不动了……
佟洋默默地想,以后有爸爸妈妈护着了,哥哥抱得动抱不动也无所谓了。
他拍了拍秀秀的肩膀,轻声安慰道:“秀秀乖,哥哥永远爱你。”
秀秀抽抽搭搭:“可是,我走了……你怎么,怎么办啊?”
佟洋说:“你还担心哥哥啊?哥哥我好得很,放心吧。”
秀秀就哭:“你这个傻样子,俞哥哥要是卖了你,你都得帮忙数钱。”
没她看着怎么成?
秀秀正哭得惨兮兮的,就听到门外俞泽同轻飘飘来了一句:“放心吧,秀秀,以后就只有你哥哥卖我的份,我的家产都转给他了。”
这话一出,不光秀秀惊呆了,苏哲瀚也惊呆了。
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俞泽同,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媳妇。
等回去了,他也把自己的家产转给媳妇女儿……
不过,媳妇这个精神状态……
转给女儿吧,以后再挣了钱再给媳妇……
好说歹说,秀秀终于被佟洋从屋里拉出来了,两个人眼睛哭得红通通的,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他握着秀秀的手,把她拉到苏哲瀚夫妻俩身边,喃喃道:“要是养着不顺手,就给我送回来,可别扔了。”
仲盈一看到秀秀就死死抱着,不肯松手。
目测是不会养不顺手了。
佟洋看着自己养大的妹妹就这么被爸爸妈妈抱在怀里,心里那个难受啊:“秀秀……”
“哥哥……”
“秀秀……”
“哥哥……”
“呜呜呜,秀秀,带哥哥走吧……哥哥舍不得你……”
话音未落,俞泽同一把把佟洋薅回来抱在怀里,咬牙切齿道:“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