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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长安是八抬大轿似的气派把司徒送到公堂之前的。
张徐二女是随后被林长安的人押上公堂的。
林父林济民拍案:“荒唐!还不快下去!”
林长安不为所动,甚至俯下身替司徒理了理下马车时弄皱的裙下摆。
前来看戏的百姓纷纷交头接耳,好不热闹。
“笑死了,林大人早晚要被这独子气死。”
“可不是嘛,连押送圣女的僧人都敢打杀,毁了他祖祖辈辈的功荫,败家啊败家。”
“僧人的事情争议颇多,我倒觉得林小郎有理。”
“你们争什么,看戏吧。这回戏台上可是动辄几百万银子来去的一场好斗呢!”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一辈子真就难得遇得着!”
随着林济民开始审问,围观百姓逐渐肃静。
“事情的来龙去脉,本官已经知道了。仵作判断老太太是戌时命丧的,下面就由你们说说,这段时间里你们都在做些什么?”
就在二人一一陈述的时候,司徒不无尴尬地低声问林长安:“戌时是几点到几点来着?”
两人相对片刻,司徒有些许绝望。我梦境里创造出来的世界居然还有这种刻板印象嘛?非得整得时间词文绉绉的么?
“司徒氏,怎么还不回答?昨天夜里你在干些什么?”
哎,这样问不就好了吗。司徒有些许哭笑不得。
“禀大人,昨夜用过了晚膳,老太太便叫穗儿带我去客房歇息。那夜我洗漱完便上了榻,但是因为择床,快天明时才睡着。只有一个人独处,没人能证明。”
“所以按你们说的,当时都不在场,却又没有实证?”林济民反问了一遍。
“物证都搜出来了,要什么实证。”徐料峭低低道。
“姐姐就如此心急?”司徒对她微微一福,浅笑道:“昨夜我辗转反侧,姐姐怕是也没睡好吧。”
“这算什么混话。”徐料峭薄怒。
“我因为自小生长在乡间,农忙时节时而要住宿旅馆,惯常有防贼的习惯,睡前会在门把上洒些生漆。”司徒三两步上前,抓住徐料峭的手举起来:“呀,姐姐的手怎么红了?”
“初见时你我握过了手的,谁知是不是你悄悄对我下药!”徐料峭冷哼。
“昨夜我难以成眠,天明时虽睡了,嬷嬷们却也陆续起了,令你不能进入房中放赃物。”司徒不紧不慢地道:“因而你只有趁老太太被发现时,我将将关上门去看情况,整府混乱时潜入,对吧?”
张桑平愣了愣,确实,她来时微喘,神色也显憔悴。明明起居在老太太身边不远的偏殿,赶来却有些晚。
“而且姐姐说我在初见时动的手脚,不妨去看看那些一起抄检的嬷嬷们,哪个碰了我房门不久不起敏的。这东西凶着呢,即沾即发作起来,没有缓一夜的余地。”司徒轻轻笑着解释道。
“我定是搜查时碰了你房门沾上的!”徐料峭有些慌张了,但是亦不肯松口:“凭我的身份,不至于要做这种下作事。”
“红口白牙的,你是千金主子,哪有冲在前面开门的道理。”张桑平皱起眉:“我是知道的,你本该从头到尾没碰过门把。”
司徒微微一愣,她居然会帮自己。
看着张桑平伸出白白净净的手,林济民顿了一顿,反问司徒丽山道:“除此外,可还有什么实证不曾?”
“应当是有的。”司徒蹙眉想着张桑平的反应,微微觉得有些放不下心。
“且与本官言。”林济民温声道,居然开始鼓励她说话了。
“昨夜穗儿来我屋子里时,曾说过一句话,大人过后调查便知。她说:‘老夫人是个很会决断的人’。”司徒丽山边说,边叹息:“我如今才知道,她在暗示我,老夫人早早遣散众人,是为了立下遗嘱。只有这,才是所谓的决断。”
“而遗嘱因为没有时间丢掉,现在还藏在犯人的身上。”司徒话音刚落,林长安就吩咐府内嬷嬷将徐料峭带下去检查。
不久,果然找到了遗嘱。
赭黄的一小块方形绸布,写字的底是乳白的。
林长安呈上给林济民,意思很明显了,想要由他诵之公堂。
他是想要举世对司徒丽山的地位,说不出一句来之不义。
林济民到底了解儿子,带有深意地暼了他一眼,拿起杯盏喝了口茶水,清罢嗓子,有意高声念道:
“徐家累世之巨富,妇愿无条件奉与平都司徒氏,以其容貌冠绝。待妇死之时,即刻起效,绝不怨悔。”
此言一出,百姓哗然。
古怪老婆婆。连林济民都感叹:因为容貌冠绝,绝不怨悔……
简直难怪徐料峭起了杀心,这可是白赔着青春赴她老太太的一场空。等了十五年,自谓被高看,从小千尊万贵养着,到头来不过是个不配老太太“决断”的陪跑者。
“本案证实具在,那便……”心底唏嘘的林济民,终于还是决定拍案了。
“烦请大人等等结案。”
司徒忽而出声阻止。
“怎么了?”林济民不懂了,三更半夜的,她怎么就不想躺床上规划横财怎么花,还得总结陈词一下这么着吗?
“我寻思着,这事儿有些不对。”司徒刚才悄悄让林长安手下去查问了,那些押送她的嬷嬷们手上居然没有起敏。
“居然。”听到司徒的吩咐,林长安当时就讶异了。
“此案倒是一环扣着一环。”司徒转向张桑平,语气里带了一点佩服:“张姐姐真是相当好的算计。”
居然让我年纪轻轻,初来此地,就有幸目睹了场一波三折的暗斗。
“司徒姑娘这么说,我是不解的。”张桑平无所畏惧地直视她,“姑娘大可以直言。”
“昨夜徐姐姐倒还真是支开了身边人,所以没有不在场证明。但她不是为了毒杀老太太。”
司徒对林长安点点头,他招呼手下把捆着的人带了上来。
那是位眉目如画的男子,天然有一段情俏。
“那不是西园里唱戏的小倌儿?”不是是谁第一个认出来,高声惊呼。
“天呐,要了命了。是西园的头牌。”
百姓们面面相觑,笑容逐渐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