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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慕安大胆问了句,“皇上派刺客行刺将军的事,真如文公子所说,是宋洛……宋大人做了幕后推手?”
段鸿的表情阴晴不定,恹恹回道,“我和宋洛差了十几岁,一文一武,一强一弱,虽性格迥异,却一见投缘,我们之间唯一的嫌隙,大约就是十年前他家里的事。”
“宋大人家里有什么事?”
方慕安上辈子就没弄清楚宋洛的身世,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自然要打破砂锅。
段鸿看了一眼方慕安,眼神忽闪不定,“你个小戏子,打听这些事干什么?”
“我好奇不行吗?”
“哦?”
“将军就别卖关子了,十年前发生的事要是什么说不得的宫廷秘史,你这么讳莫如深还有必要。”
段鸿轻嗤一声,目光清冷,“的确不算是宫廷秘史,十年前的事虽人所尽知,却无人敢议论。当年先皇和冀王争夺皇位,朝臣一派忠于太子,一派跟随九王。九王党以内阁大学士宋源,刑部尚书白溟为首;后太子即位,宋家与白家都遭了灭门之祸。”
“这同段家又有什么关系?”
“家父当年官任京防提督,本已向九王效忠,却因为种种变故临阵倒戈,改扶先皇继位,宋家与白家之后的惨事,段家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宋洛本名叫宋卓,其实是宋大学士最小的儿子。”
方慕安惊的连嘴都合不上了,“这么说来,宋洛岂不是和你段家有血海深仇?他撺掇皇上整倒你也无可厚非。”
要是这种事放在他身上,别说和仇人之子结为兄弟,一有机会肯定是要以牙还牙的。
段鸿摇头叹道,“宋洛的心胸,不止介怀于一己私仇;否则,他第一个要报仇的就是当今的圣上。”
这话倒是没错。
方慕安一时也有点发懵,他和宋洛相处了大半年,到最后也没搞清楚那小崽子的行事逻辑。
就譬如,宋洛对宋安并非无情,却狠的下手去杀宋安。
更奇怪的是冀王。
那一位也是个极品中的极品。
据段鸿刚才所说,冀王之所以失天下,段家要负上很大的责任,怎么他对待仇人之子,非但不抱恨,反倒还教导提携,把个纨绔子弟调理成了军功赫赫的戍边将军
这个世界的人,或多或少都透着点诡异,他们秉持的行事原则,跟他从前的认知有很大的出入。
方慕安苦笑着摇摇头,段鸿又是一声轻叹,“我觉得更可疑的是文轩……他和从前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废话。
文轩壳子里的魂换了一个人,康时年就是再敬业,也做不到把穿越之南里的信息临摹的一模一样。
“你觉得文轩有什么可疑?”
方慕安似不经意地一问,段鸿拿树枝扒拉几下火堆,随手添了一把柴,摇头不语。
这该死的又玩起故弄玄虚这一套。
方慕安只好再接再厉把话挑明,“将军以为他也背叛了冀王?”
段鸿的表情这才变得有些玩味,“我的事你都忘了,却还记得冀王,可见你从前对冀王也抱着心思。”
才爆料了一个文轩,怎么又挂拉上一个冀王,阿木的这副壳子到底对多少人抱着心思。
方慕安撇撇嘴,“将军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依我看,你根本就不必怀疑文轩。”
康时年的穿越指南上明明白白写着,穿越内任务是帮助冀王夺位,那小子做事一向一丝不苟,绝对是奔着完成任务努力的。
段鸿双眼紧紧盯着方慕安,“你怎么知道?”
方慕安被他看得浑身发紧,只好呵呵陪笑两声,“就是个感觉,你要信就信,不信我也没办法。文公子不是说什么他喜欢的人死了吗,他受了刺激性情大概也是有的。”
段鸿鼻子一哼,“最奇怪的就是这个,文轩的心上人明明在冀王府,怎么会无故死了,死前还托他饶了宋洛性命。”
方慕安一听这话,假笑当场僵在脸上,心里面更是惊涛骇浪,“云晨……在冀王府?”
段鸿糊涂了,“什么云晨?文轩的心上人是冀王麾下的第一谋士,名叫连城的。”
连城?
哪又来一个连城?
云晨化身的?还是文轩的壳子从前结下的缘分?
方慕安轻咳一声,“连城是男是女?”
“没人知道他是男是女,连城是个哑巴,又常年戴着个面具,几乎很少出来见人。听说是文轩把他从一场大火里救出来的。”
这么说,文轩和连城十年前就认识了?
那连城喜欢的,应该是从前的文轩。
方慕安稍稍松了一口气,松气之后又暗骂自己没出息,明明下了决心离文轩远点,管他跟谁暧昧。
段鸿只觉胳膊一阵痒痛,就动手把松动的棉布解下重系,方慕安看他缠的实在别扭,好心凑过去帮忙。
段鸿笑眯眯地望着方慕安帮他绑伤口的手,小眼神跟从前文轩发情调戏他时没什么差别。
方慕安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忙胡乱在衣襟上擦了一把手,坐到他对面。
好在段鸿没什么后续,把两堆火踢成一堆,身子一歪,躺在才被火熏过的热地上休息。
方慕安歪在树旁闭目养神,肚子越来越饿,心口也一阵阵疼,一开始还咬牙挺着,挺到最后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才忍不住一边揉一边哼哼。
段鸿听他叫的哀怨,就走过来扶他胸口,“怎么了?心口痛又犯了?”
方慕安难过的顾不上段鸿摸的位置敏感不敏感,只觉得胸闷喘不过气来。
段鸿看他脸色发白,也有些着急,“早知今日,还不如依文轩说的把你留在农庄,省得你一路跟着吃苦。”
打死方慕安,他也不会承认文轩的好处。
方慕安越哼哼越变调,段鸿揉他胸口的手劲也渐渐重了,一边又凑到他耳边轻笑道,“你这么叫,我倒想起……”
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就被方慕安长嚎一声打断了,“得得得,我知道你想起什么来了。白天才见了一地的尸体,我就不信你还有兴致。”
段鸿冷笑,“边城一年大战小战不下百,北琼骑兵动不动就南下抢掠一番,两军交锋,死伤无数,就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也常遭屠戮,我们这些人,早就见惯了尸横遍野的惨状,还会怕吗?”
他嘴上说不怕,身体的反应倒是很诚实,方慕安隐隐觉得段鸿捏他手的力气加重了不少。
段鸿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繁星,哀哀又是一声叹,“冀王殿下从前何尝不是个以仁治人的贤王,要不是这十年间见过太多杀戮,他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么……”
“这么……?”
段鸿显然不想把话说完,去突然把嘴凑到方慕安脸颊边,吧嗒就是一下。
两人本来就靠在一起坐,方慕安被偷袭的措手不及,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前一秒明明还在正经说话,怎么下一秒招呼也不打就玩起了猥琐。
方慕安拼了老命从段鸿怀里挣脱出来,“我的心脏病都犯了你还能做出这种事,真是禽兽不如。”
段鸿把方慕安的反抗当成欲却欢迎,不花什么力气就把他搂住了,“你从前也常口是心非……”
胳膊都伤成那个德行了还有心思玩强制游戏,方慕安实在无法理解断袖豪杰们的精神世界。
眼看着段鸿要上手脱他衣服了,方慕安才知道这王八蛋是想玩真的。
大事不妙!
大事非常的不妙!
怕什么来什么,荒山野岭的八百里没有一户人家,他真是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救他了。
可事到如今,除了叫,似乎也没啥拿来抵挡段鸿的武器了。
阿木这身体实在太坑人了,相比之下,还是宋安的壳子没这么憋屈。虽说他从前被文轩强迫的时候,抵抗最终也化为乌有,可出手毕竟是实打实有一说一的,现在这小胳膊小腿一打一踹的,完全是在玩情趣的赶脚,也难怪段鸿非但没把他的挣扎当回事,反而越来越兴奋了。
方慕安心跳的乱了节奏,连带着像针扎一样的疼痛,疼的他连叫声都变了调。
眼看着裤子就要被脱,林子里传来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段鸿一惊,忙从方慕安身上爬起来,竖起耳朵听声音。
方慕安心里也害怕的不得了,不会是杀手们听到了他的喊叫,循声追来了吧。
这一晚注定悲惨,不是被奸,就要被杀,总逃不过任人鱼肉。
段鸿拍拍方慕安的头安抚他,一手又握紧弯刀。
方慕安捂着心口,快脚把火堆给踩灭了,段鸿用握刀的胳膊捞起他,两人一并跳到树上。
马蹄声越跑越近,眼看就到了脚下。
骑马的人拉住马缰,马儿一声悲鸣。
段鸿一听就知道累的连叫都叫不出来是他的汗血宝马,忙带着方慕安跳下树。
黑暗中只能听到文轩急切的喘息,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