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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逸风隐隐低叹一声,转眸让下人拿来了早膳。他倒是越发清楚她的喜好,看着眼前的食物,若影的胃口也开了。
“以后无论有多急的事情,早膳也不能忘了。”他将清粥微微吹凉了几分后连同汤匙递到了若影面前。
若影接过汤匙后微微一愣,难得他还记得她喝粥喜用汤匙不喜用筷。有时候人若是没有比较,似乎烦恼也会少些。若是她能自欺欺人,或许就会安于现状了。
垂头顾自喝着清粥,莫逸风会时不时地给她夹些菜,她也十分自然地吃了,因为平日里他也是这般对她,所以她也没有太过惊讶。
用过早膳后正准备起身,莫逸风却突然开了口:“你的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腼”
若影回头看向他,指尖骤然一紧,视线落在天际,声音仿佛飘向了远方:“以后都不会再用了。”
她很清楚,只要冰蚊针不取出,她此生都无法用武功了,而若是冰蚊针不取出,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多久。
莫逸风见她不再说下去,眸色渐渐黯淡:“影儿,你我已是夫妻,难道到现在你也不愿对我坦诚吗?你宁愿将心里的事情告诉别人也不愿与我说吗?揍”
若影回眸看向他,略有错愕却稍纵即逝,并没有解释,转而垂眸低笑:“你又何尝与我坦诚过?你的秘密我又知道多少?你不也是宁愿与别人商议也不愿对我透露只字片语吗?”越是这般说着,心底越是苦涩起来,“既然你自己也做不到坦诚相对,又何必让我尽数告知呢?”
莫逸风沉默不语,若影也没再说下去,起身便要往外走。
“影儿!”莫逸风急忙上前拉住了她,站在她面前不让她离开。
紫秋微微沉思,不动声色地退身下去了。
若影没有开口,只等着莫逸风接下去的话。
“文硕郡主来找我,是因为她查出了当时我们去江雁镇时遇到的刺客是谁所派,我一直以为是父皇,没想到其中杀我的人是四弟所派。”莫逸风坦诚相告,只希望她能相信。
若影却只是淡淡一笑,而后道:“那么那些杀我的人呢?”
莫逸风一怔,垂眸猜测:“应该也是四弟的人,只是为了阻止我们去江雁镇调查当年的真相。”
若影扬眸看他,似要将他看穿,虽然看不出他有一丝一毫包庇柳毓璃的神色,可是他终是没有怀疑过她不是吗?
“若是你死了,就自然失去了主线,莫逸萧又何必多此一举来杀我?他有这么恨我吗?不希望我存在的人难道是他吗?”若影一瞬不瞬地睨着莫逸风,不放过他的一丝神色变化。
莫逸风的神色果然微微一僵,抿了抿唇道:“你在怀疑毓璃?”
不是怀疑,是肯定。自从她知道柳毓璃隐瞒了会水性会武功的真相,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而那日有一些杀手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远处射来的暗箭也是对着她的,只是莫逸风帮她挡了而已。
她觉得再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挥开了他的手后想要绕过他往外走,可是莫逸风却突然扣住她的双肩转过她的身子,微微俯首一瞬不瞬地凝着她:“我会派人去查。”
若影一愣:“你……去查柳毓璃?你相信我?”也不知为何,仅仅是他这般平淡的一句话,她的双眼却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
莫逸风望着她微微腥红的眼眸,心头一紧,伸手将她揽进怀中,低低应了一声:“嗯。”
若影最终还是出了门,而莫逸风也没有拦她,可是在莫逸风说相信她的那一刻,她出门找莫逸谨的原因也变得不同。一开始是因为莫逸风不相信她,所以她才询问莫逸谨关于冰蚊针一事,而现在却是因为莫逸风相信了她,她便更不想让他知道她中了冰蚊针,只因为怕他担忧。
来到二王府,莫逸谨也正要出门,见若影前来很是诧异,愣忡过后却是笑弯了眉眼:“影儿!你怎么来了?还真是稀客。”
若影笑言:“来看看二哥的王府啊,许久没来都快忘了。”
莫逸谨的笑容一敛,转瞬间泄了气:“看王府……不是来看我的吗?”
若影掩嘴莞尔笑起,转头对紫秋道:“你回去吧,我已经到了二爷这里,不会有什么事了。”
紫秋一怔,若影分明就是想要支开她,她岂会不知?
莫逸谨带着若影进了王府,两人并肩在园中走着,垂眸看向一旁的若影,莫逸谨淡淡勾唇,也同时敛去了平日里的桀骜不驯,如今他们的身份都变了,可是她却依旧如往常一样唤他二哥,与他的相处也同往常一样自然无顾忌,仅仅这般就够了。
“二哥刚才是要去哪儿?”若影转眸问他。
莫逸谨眸光一闪,讪讪一笑:“今日父皇也没安排什么差事,就想出去晃悠一下,没想到你过来了,若是你再晚点过来或者我早点出门,就碰不到面了,所以说我们还是有缘的不是吗?”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他出门是要去清禄书院,目的不过是为了能遇到她而已。毕竟她已经嫁给莫逸风了,若是他再常去三王府找她,莫逸风的眼神都能将他杀死。
记得上一次他去三王府,与莫逸风谈完事情后不过是开口想问问为何不见影儿,可谁知“影儿”两个字刚开口,莫逸风突然说:“还在睡,有事可以与我说,我帮二哥转达。”隐约带着丝丝警告和挑衅。
想起来还真是郁闷,在莫逸风的话音落下之后他就整个人都泄了气,低低地回了一句“没事”。不过今日若影来找他,莫逸风难道不知道?若是他知道的话又怎会允许?还是他已经全然放心了?
若影闻言却是扯了扯唇,她不过是问他去哪儿,用得着说这么一大通吗?
不过想来也的确是缘分,当初失忆之时他并没有因此而将她别样看待,反而对她十分照顾。思及此,她弯唇一笑:“是啊,无缘又怎会相识?”
沉思中的莫逸谨因为若影的话而骤然敛回思绪,转眸朝她看去,见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分明就是心里藏着事。
“找我有事?”莫逸谨本想与她静静地再处一会儿,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可是见她如此,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的。
若影微微错愕地抬眸看向他,而后却是了然,他毕竟也是皇族中人,是莫逸风的兄长,又岂会没有洞察力,而她在他面前也甚少隐藏心中之事,他自然是一眼明了。
缓缓顿住了脚步,她抬眸看向莫逸谨:“二哥知不知道有一种暗器叫冰蚊针?”
莫逸谨拧眉想了想:“好像曾经听说过,那种针纤细如丝,却能刺透身体,平日里缠在腕处也不会被人发现,可是刺入身体却再难取出,而且因为针体上染了毒,所以每月到了十五针体就会通体冰凉慢慢刺激每一根筋脉,中针之人便会因此痛不欲生。”
若影听得面色苍白,原来柳毓璃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再难取出吗?”她试探着问。
莫逸谨摇了摇头:“至今未曾听到过中了冰蚊针的人能将针从体内取出的。”
“二哥知不知道冰蚊针是何人所制?”若是知道了谁制作了这种冰蚊针,便可能为她取出冰蚊针,或者帮她解毒。
莫逸谨突然眸光一闪:“我记起来了,冰蚊针是四弟从他师父那里得到的,可是自从四弟得到了冰蚊针之后就回了宫,而且再没有去找过他师父,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那四爷的师父身在何处?”若影急着追问。
莫逸谨再次为难了:“这还真是不清楚,四弟也是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他师父,而他师父性子极其怪异,除收了四弟为徒之外便再也没有收别人为徒,也没有人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仿若自人间消失了一般。”
原本还怀有希望的若影在听到莫逸谨的这句话后顿时眼前一暗,仿若失去了一切希望,望着天际低低呢喃:“真的找不到了吗?”
“若是能找到,当初四弟也不会气得几日未上朝了,父皇一想疼爱四弟,听说也派了不少大内高手,却是空手而归。”莫逸谨低低一叹,若是能找到那样的世外高人,他也想要去学上几招。
若影长长叹息,或许这就是命,她终究逃不开生死两隔的宿命。
莫逸谨敛回思绪后微微一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若影回过神后挤出一抹笑:“只是听旁人提起便好奇一问,只是觉得可惜,若是能找到这样的世外高人收我为徒,我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
“被人欺负?谁敢欺负你,你如今可是三弟的侧王妃,而且三弟如今又无王妃,谁又能欺负到你?”莫逸谨扬眉一笑,可是突然笑容一敛,蹙眉问道,“三弟欺负你?”
若影原是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可是听了后面的话猛然一怔,忙道:“没有没有,他对我挺好的。”
莫逸谨见她如此紧张,不由哼了哼:“这么紧张做什么?想来也是,你都嫁给他了,他要是再不对你好我可不会饶他。”
他说得像是玩笑话,可是若影知道他是出于真心,若是莫逸风对她不好,他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抬眸冲着他莞尔笑起,糯糯地道了一句:“谢谢二哥。”
莫逸谨看得微微失了神,见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眸光一闪,为掩去了方才回过神时的尴尬,他突然痞气一笑张开双臂:“既然这般感谢,不如让二哥抱一个。”
若影汗颜,这个人果然是每个正经。见他正要抱住她,她突然身子一矮从他臂弯中钻过后丢出一句:“我回去了,二哥也该找个王妃管管你了。”
“影儿,这么快就回去了?”莫逸谨在身后喊了一声。
若影却是不理会,背着他摇了摇手:“我帮二哥去长春院物色二嫂去。”
“影儿,你小声点,别坏了二哥的名声。”莫逸谨无奈地上前想要跟上她,谁知她突然加快脚步跑了起来,跑了一段路后转身双手叉腰毫无形象地大笑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二哥喜欢长春院的花魁的。”
“你、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收拾你!”莫逸谨气得急忙追了上去,而若影却极快地奔出了王府。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莫逸谨缓缓顿住脚步也敛住了笑容,苦笑之际从衣襟中取出了一物,那是若影与他初识之时赠予他的纸鹤,想来她早已忘了,可是他却此生难以忘却。
伸手将纸鹤对上日头,眯眸望去,纸鹤栩栩如生,仿若当真会翱翔一般,哪怕只是一个假象,他也心满意足了。
若影回到三王府之时紫秋立刻迎了上来,神色有些异常。
“侧王妃,您可回来了,王爷他……”紫秋担忧地朝月影阁的方向望去。
若影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蹙了蹙眉问道:“三爷怎么了?”
紫秋道:“听周叔说,从侧王妃出府之后爷就一直呆在侧王妃的房间没有出来过。”
“什么?”若影闻言脸色一变,心头竟是突突一跳,方想起她出门之时余光看见一道宝蓝色身影,可是因为走得急她也没细看,莫非是他?除了他之外这整个王府中又有谁敢穿这颜色?
抿了抿唇,她顺着抄手游廊去往月影阁,脚步不经意间略急了几分。紫秋原本想要跟上去,却被上前的周福突然制止,回眸看了看若影,她方知周福的用意。
站在房门口,若影原本想要推门进去,可终是顿了顿,抬手敲了敲门,半天未见里面传出动静,她心头一紧,急忙推门而入,却见莫逸风坐在桌前手中把玩着什么,她定睛看去,竟是他送给她的夜光发簪。当初若不是它,恐怕她就要死在那片密林之中。
“方才怎么不应声?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她转身关上房门后走上前问道。
莫逸风面色沉静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哀痛,转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声音低沉:“进了自己房间也要敲门?”
若影怔了怔,一脸的迷茫,不知道他今日是怎么了。
“只是听周叔说你在我房间,所以我就……”曾经不是他让她进门前一定要敲门的吗?怎么现在倒是在怪她有礼了?若影有些纳闷。
“你的房间……”莫逸风望向发簪喃喃自语。
若影一噎,看着他的神色,她心里也极为担忧,缓步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侧眸试探地问道:“你怎么了?今天你也没有去上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莫逸风转眸又是深深凝着她,半晌都未开口。
若影缓缓落座,看着他惨淡的俊颜,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呼吸微微一滞,抬手便将他的手握住:“到底怎么了?你这个样子我很担心。”
莫逸风在她的话音落下之际神色渐缓,反手将她的手握于掌心,抬手看向发簪问道:“这几日都未见你戴上。”
若影张了张嘴有些惊愕,难不成就因为这个所以他才不高兴了?若是她再解下腰间的同心结,他岂不是要几天闭门不出与她怄气?
“只是想要换个发簪戴戴,总不能一直戴这一个吧?”她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道。
莫逸风缓缓将发簪握在掌心,半真半假地笑道:“还真不会从一而终。”
若影又是一愣,只不过戴个发簪而已,怎么与感情扯上关系了?难不成她换个发簪戴一戴就不专一了?
垂眸之际无意间看见了他腰间的同心结,没想到他当真天天戴着,咬了咬唇终是做了妥协:“那我现在戴上还不行吗?”
抬手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放在桌上,而后准备去接莫逸风手中的发簪戴上,谁知莫逸风却抬手亲自将发簪***了她发间。
“你在我房中一整天,就因为这个发簪?”若影有些无语,他何时这般孩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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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她的情究竟是在渐渐萌芽,还是在渐渐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