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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韩景宜大学时期的中国好室友兼好基友,徐栎。
笑容yd的肯德基爷爷大头又在他眼前一晃,徐栎语气中雀跃不减,“我给你带了肯德基上校,高兴不。”
“高兴,我特高兴,我谢谢你了。”我谢谢你全家......桶,韩景宜整个人呆愣住,哭笑不得。
徐栎又伸出爪子往他背上重重拍了拍,一起一落间,韩景宜已然充分嗅到了鸡翅味的掌风。
另一边趁着徐栎进门的空挡,程梓易已经从卧室里出来,由于他走得匆忙一时不察,迎面就kiss上了塑料袋上的肯德基爷爷的招牌脸。程梓易后退几步,抬起头,跟徐栎面面相觑。
陌生俊朗的面孔彼此落入双方眼里,二人先是微感惊讶,但很快就从容镇定下来。
程梓易惊讶地问:“这是?”他当即注意到了徐栎手中提着的食物。
“我是景宜的朋友,我叫徐栎。”徐栎一边开口一边伸出了鸡翅味的手掌。程梓易立马就特激动地紧紧握住,还用力晃了晃,“我是程梓易,授课班级跟景宜是同一班,诶,徐先生你手上这是?”
徐栎听他这么一提,顿时就有觅见知音的熟悉感,“肯德基新款缤纷桶套餐,刚做出来的,还热乎呢。大家相识一场,就是朋友了。不必拘束了,一块吃吧。景宜我记得咱两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你就特喜欢吃这个,不过以前经费不足不能常吃。而且人多,都是搭伙凑伴吃的能分到的也不多,现在嘛,可以吃个够了。”
他说的都快戳到韩景宜心坎里去,过去的,好的不好的回忆,一下子就像潮水般从脑海中涌现而出。
一全家桶就能勾起过往这得多没追求多没骨气啊。
仔细想了想,可真是过去经历的百分之六十都得是黑历史,可不正是,往事不堪回首么。
上大学那会儿,家里面分配到的金额有限,各自能支配的资金也不多。
大多数都是独生子女,爸妈从小就宠着惯着,花钱免不得大手大脚。但都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重义气,重情谊,隔三差五就出外边下一趟馆子。这边哥们送女朋友礼物的钱不够,那边哥们想要的装备弄不着,大家就各自尽一份力,一来二去,花销就大了,日子过得相对来说也紧张。
那时候,韩景宜是公认的全宿舍最抠,标准单身狗diao丝的形象。
但要说他小气吧,也不见得,虽说他不捧钱场,但人场总少不了他。大家都知道,韩景宜这人,看着冷,其实心热乎乎的,老好说话老好使唤了,凡是拜托他的事儿,只要他力所能及,往往都来者不拒。一开始还好,后来杂事多了就无暇照理,明摆着力不从心,他还像个老好人似得硬撑着。
跟团儿棉花似的,搓捏揉扁,荣辱不惊。
徐栎当时就看不下去了,对他软包子的举动简直深痛恶觉。让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当初韩景宜倒霉的帮一同学写情书,最后人家女孩子认出了原作者,当场就把情书扯成两半,糊了人一脸,哒哒哒分分钟就去找韩景宜表了白,那场面,别提多有戏剧性。
那同学似乎气不过,找了人决定去吓吓他。
经此一役,无辜代笔的韩景宜就这么跟人家结了梁子。那个时候街口总徘徊着几个小混混,韩景宜怎么着也预料不及。狗血如电视剧般的情节怎么老会降临到自个儿身上,他不过出个校门,一群黄毛杀马特就大摇大摆迎上。
他环顾四周,这一批倒是很多生面孔。又瞅瞅站在最前面的人,有些失望,还是那张令人倒胃口的脸。
他张张嘴,没好意思跟人说一声怎么又是你。
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形象倒是不如周围一撮撮特立独行的奇葩靓毛夸张,剃着标准的板寸头,满脸阴兀桀骜的年轻面孔,五官倒是挺俊气,但是一张脸黑的能渗出墨水,硬生生把好硬件给打了个对半折。
他领着一群妖魔鬼怪往边上一站,牛逼哄哄睥睨众生似得盯着长相特纯良温润的韩景宜。
身后小弟见机行事,噌地就窜出去一个,伸出手按着韩景宜肩膀来回推搡,一边推搡一边还伸出手指点着他胸口,用十足警告意味的声音说,“你以为你自己哪根葱啊,敢跟我们老大的兄弟抢人,还抄袭人家是吧,爱情这东西这么圣洁这么伟大,是你这菜鸟能抄的嘛?”
“我们老大心胸博大才不跟你过多计较,但是代价也不能没有,懂规矩不?”他说的慷慨激昂,唾沫星子横飞。
韩景宜别过脸躲着漫天飞舞的口腔分泌液,满脸无辜,浑像是涉世未深的富有求知欲的三好学生。
“看我干哈?”黄毛小弟深沉伸出了两根指头,做出摩挲的动作,眼神里充满了暗示。
“哈?”韩景宜瞪大眼睛,表现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当初徐栎在街上晃悠碰巧赶上这一幕,他差点就给跪了。这得多大的承受能力才能表现出这样一副不显山不露水波澜不惊的淡定样。
这还不算啥,更劲爆的还在后头,像是抹不掉的印记,刻在他随风而起的张扬青春里,颠覆了他年少轻狂矫情做作的虚伪形象。
“你是不是傻,我问你要钱呢!”黄毛被他这半懂不懂的态度给弄得炸毛了,一大嗓门没过脑子就吼了出来,不吼还不打紧,这一吼登时就吸引了周边过往的学生。
有忧心忡忡的;有视而不见的;有浑不在意的;有犹豫不定的,还有家常便饭看好戏的——可就是没一个真正肯出头的。
徐栎想这人还真可怜,于是不动神色地靠了过去,虽然打不过人家,但总不能还跑不过人家。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韩景宜像是突然清醒了似的,动手摸起自己衣服口袋,“想要什么早说啊你,我又不是没有。”
——然而他没说出来的下半句话是,但我就是不想给你。
黄毛一愣,满意咧开嘴,不时讨好似得回头瞟着站在一旁的头头,只见那位看上去挺拽的年轻人若有所思地盯着韩景宜,眼光沉了沉。
这摸摸那摸摸,韩景宜终于从自己两袋清风中摸出了被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张纸。徐栎也满脸若无其事地踱步近了他的身,看准时机欲展身手。
凭他五点二的好视力,只消一眼,就看出那张纸来头——学校隔壁一条街的肯德基派发的餐饮卷,隔三差五就能在校门口看见辛勤发着传单的工作人员。
“给你。”韩景宜把东西往前一递。
趁着黄毛低头翻开的时机,徐栎当即就吼开嗓门:“卧槽!龙哥来了!”其实这都是他瞎诌的,什么龙哥虎哥黑狗哥,据说屡试不爽。
黑面老大和黄毛小弟们皆是一愣,莫名其妙转过头,韩景宜拉起徐栎就跑。
徐栎被他拉着跑的飞起,刚纳闷这情况是不是不对劲儿呢就已经被对方给拉着拐进校门了,一群人意识到不对劲,拔腿就追。
“诶,哥们你......”徐栎刚出个声,抬头就看见一脸彪悍的门卫室大叔。
他微挑起浓密刀锋似的眉毛,瓮声瓮气道:“你们俩这是做什么?”
“校门口有一群傻逼,要找我代写情书,我说爱情这是神圣纯洁不可侵犯的,他们还非得让我写,完了还追着我说我写的不对,是抄袭。”韩景宜语气诚恳地说,声音清润,黑白分明的眼睛清而透,光是看着就让人一阵舒服。
“然后呢?”
“然后我就溜回来了,您看,这是我校徽。”韩景宜拿出校牌晃了晃,“您再看看,校门口,那一群人,看见没?穿的不伦不类一看就不是咱学校的学生,一看就知道脑子有坑,您千万别轻易放他们进来。”
“我认得你,你就是上次那个......我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大叔和颜悦色地朝着韩景宜点头。
韩景宜又特乖的对着他说了句谢谢,拉起徐栎慢悠悠走了出去。
徐栎傻眼了,这小子看上去白白净净的,连理由都找的那么纯良。
“臭小子你tm给我站住!耍我们呢!”
循着熟悉的声音一瞥,正是刚才那个趾高气扬的嚣张黄毛。
徐栎正想说点什么,就被韩景宜阻止了,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往嘴唇一碰做出噤声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让你见笑了,他们都来了好多遍了。我都习惯了,喏,就是那个脸黑的跟别人欠了他几百万钱似的,我几乎每周都能看见他。”
他指了个方向,徐栎顺着望过去。对方正直愣愣的用目光锁着韩景宜,阴鹜的五官似乎比方才柔和了些,似乎还多了些不舍。
徐栎摸摸下巴,觉得事情好像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是这不妨碍他跟韩景宜之间的感情跟坐火箭般直线飞升,他发觉这家伙挺有意思,也不如人家说的一般懦弱,韩景宜不乐意的事情,从来就没人能勉强他。
当晚徐栎请了去了趟肯德基,用的韩景宜兜里攒着的优惠券点了份b套餐,算是对以往的不重视的一份赔礼,又是对结交哥们的搭伙饭——尽管寒掺了点。
吃完寒掺的一顿后,他问韩景宜为什么乐意帮人家跑杂活,后者给予他的回复是这样的——“我太闲了,就讨点事做做呗,反正完事儿了还有人请吃饭呢。”
交心当找韩景宜,识人也应识韩景宜——最后他破天荒得到了这个结论。
......
徐栎跟程梓易乐呵呵地扯东道西,韩景宜旧时的黑历史不断地被硬拉着重见天日。
韩景宜边听着边哂笑,帮忙把东西一一分开,发现徐栎还买了一份粥,他扒拉开盖子从容吃起来。
话题当事人又淡定地塞了一把鸡米花,令人分外熟悉的味道勾起无限回想,他砸吧几下嘴,恍然大悟,这分明就是把黑历史抖出来丢脸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