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霍山会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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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三里光景前卤一座土山脚下忽然出现了一条人影迎着三人奔来。何月凤不觉起了几分戒意目光注视来人左手蓄势往前走去那人来得很快转眼之间已经奔到三人面前。高翔生目光一凝只见那人一身青劲装腰悬佩刀赫然是竟是龙门帮的一名头目。

    高翔生颔首道:“很好老夫要看看你这一队的哨岗情形。”

    青衣佩刀汉子轻咳了一声忽然低低说道:“天无不覆。”高翔生不知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来究是何意方是一怔。

    何月凤接口道:“地无不载。”

    夏子清陪笑道:“那姓石的小子已经死在高掌门人掌下总算替副座出了一口恶气。”

    何月凤道:“要不是当时我手脚麻木急于调气行动真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方洩我心头之气。”

    夏子清苦笑道:“副座还算好呢属下受他的委屈可大啦这小子一再假冒属下真把属下整惨了。”

    何月凤没有作声走了几步望望江水说道:“这里怎么没有船只接应我们呢”

    夏子清道:“副座请歇一会属下到江边去看看。”

    何月风道:“还歇什么你别以为出了他们的哨岗在这方圆百里之内依然是龙门帮势力范围你碰上的妇孺小子都可能是对方眼线。”

    夏子清陪笑道:“这个在下知道。”

    何月凤道:“你知道就好。”忽然伸手一指道:“那边一棵树下不是泊着一条船么你去问问三钱三分银子给咱们送到太平口他去不去。”

    夏子清唯唯应是走近树下果见泊着一艘小船上着船殓敢情船家正在舱中睡觉这就大声叫道:“喂船家……”他方喊出声就见船篷启处一名船家探出头来招呼道:“客官要渡江”

    夏子清道:“你把咱们送到太平口三钱三分银子去不去。”

    那船家连连陪笑道:“去去客官请上船。”

    何月凤夏子清相继上船就跨入中舱坐下两名船家也就立即解缆开船冲破一江夜气朝江心驶去。天色由黑暗渐渐露出鱼白他们也由白螺矾驶向螺山。出了白螺肌总算在水域上脱出君山范围。所谓脱出君山范围只是说脱出龙门帮总舵的范围龙门帮三十六分舵势力遍布长江上下游。只要你在长江流域就不能说脱出龙门帮的势力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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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牌时光船抵太平口两人舍舟登陆赶到黄龙镇打了个尖就一路朝东攒程经咸宁大冶渡汉水再经溪水英山入皖。三天之后他们已经进入皖西山区。安徽省简称皖省是因境内有皖山山脉之故。皖山山脉由豫鄂问之大别山脉绵延入境挟巢湖东走止于洪泽湖。但皖山主峰却在潜山岳西之间。皖山又名潜山广二百三十里周五百里山之南为皖山北为潜山东为天柱山西为翟山。

    现在何月凤夏子清一前一后正在翻山越岭朝北首的潜山赶去。山径总是迂遇曲折近行潜山山麓两侧松林夹道一条青石板路极为宽阔平坦。行约里许就看到山麓间嫩立着一座宠伟的道观朝天宫。大门上直竖一方蓝底金字匾额那是八个古篆写着「干坤一经司元之府」。

    夏子清走在何月凤身后抬目看了门上八个字一眼就跟随昔往朝天宫走去。刚跨进大门但见天井阶前分两旁站着八个绿衣佩剑年轻道人一个个神情肃然状极恭敬。何月凤夏子情越过天井走近阶前大殿上缓步走出一个头推道舍苍髯飘胸的青衣老道手持拂尘岸立阶上。

    何月凤急忙趋上几步躬身道:“属下何月凤参见总巡主。”何月凤和已经死去的独眼龙许尊经都是副总巡主这青衣老道正是总巡主羊角星君于敬伯。羊角者说他头上道舍小得像羊角也。

    夏子清心头一凛赶忙跟着躬下身去口中说道:“属下夏子清参见总巡主。”

    羊角星君呵呵一笑道:“何副总巡主夏使者远来辛苦不可多礼教主戚夫人已知你们今日可到正在宫中等候消息二位一到立时召见你们随贫道进去。”何月凤夏子清应声是。羊角星君话声一落就转身朝里行去。两人紧随他身后而行。

    羊角星君带着两人绕开三进殿字直入观后到下一道高耸的峭壁之下。但见那峭壁高耸入云平滑如镜壁上雕刻着瑶池蟋桃大会云彩缤纷之间群仙毕集人物极为细致栩栩如生。羊角星君行到石壁前面就神情旭穆不言不动地站停下来过了片刻那画壁上忽然裂现出一道门户。

    夏子清留心看着羊角星君停身的位竹暗暗记在心里。羊角星君也没说话举步往石门内跨入。何月凤夏子清跟着走入但见石门内是一条宽阔的甬道两边石壁上每隔一丈就有一对琉璃壁灯灯光极为明亮。两边石壁和地上部光滑得可以鉴人因此一眼望去但见灯光辉煌雨道深遂无比。

    羊角星君自恃身份也没和两人说话昂首阔步脚下走得极快一会工夫己到雨道尽头。前面一道大石壁挡住去路中间敞开着两扇朱红画着门神的大石门。门内像一个小天井两旁各放着七八盆花卉香气袭人。迎面三级石阶廊上还有朱栏湘帘低垂寂无人声。

    羊角星君走到阶前便自躬身说道:“属下于敬伯率同何月风夏子清前来参见教主戚夫人。”何月凤夏子清赶忙一齐躬下身去。

    廊上湘帘徐徐卷起两名绿衣宫装侍女一左一右站在阶上娇声的道:“教主宣总巡主何副总巡主夏使者入内。”

    羊角星君恭声道:“敬遵法谕。”

    三人直起腰但见敞厅上画栋雕梁宫灯流苏陈设得富丽堂皇。羊角星君领着两人急步跨上石阶恭身走入敞厅。其实所谓敞厅只是一座宽敞的石室而已但你跨入敞厅之上丝毫不会感觉到这是一间石窟。正中间一张紫檀雕花榻上隔着一张小凡端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正坐锦榻左首此人身穿天蓝缎暗花夹袍面貌清短双鬓微见花白坐在那里脸含微笑看去飘逸之中带着些严肃。右首一个女的身穿黑底绣着牡丹花的缎袄百折悄裙螺譬如云芙蓉如脸看去已有四十来岁。虽然半老徐娘依然风华犹存由此可见她年轻的时候该是姿容绝代的佳人迫无疑问。

    这一男一女非别正是干坤教教主当今武林盟主的石松龄和昔年名动武林冷艳无双的铁观音戚若花戚夫人。夏子清看到教主石松龄心头止不住一阵激动赶忙移开了目光紧随何月凤身后而入。

    戚若花目光冷森看了何月凤一眼冷冷的道:“何月凤。”

    何月凤躬身道:“属下在。”

    戚夫人道:“我命你统率孟家苗袭取龙门帮你竟然把个情弄到一败涂地连自己都跌了进去要不是我要总巡主设法转知高掌门人你们还能回来见我”

    何月凤神色恭敬惶恐的道:“属下知罪还望夫人顾念属下追随多年从轻发落。”

    戚夫人冷冷哼了一声道:“你把此行经过和高华门人如何营救你们脱险说给我听听。”何月凤躬身应「是」就把夏子清如何被石中英所擒自己如何中计以及高翔生如何在石室击毙石中英把自己两人放出之事一字不漏说了一遍。

    戚夫人听的一怔道:“石中英死了我一再交代你们石中英是教主的骨肉只准生擒不得伤他高翔生怎么把他杀了。”夏子清偷看教主神色他听到爱子被杀居然毫无戚容足见他并非真的六合剑石松龄。

    何月凤道:“高掌门人当时也是迫不得已的事他不杀石中英就无法达成救人的任务。”

    戚夫人怒声道:“救人你们死上一百个也没有石中英的重要。”何月凤不敢多说只是躬身就是。

    戚夫人忽然转过身去脸上未言先笑柔声道:“教主大概也听到了不过据贱妾从各处资料看来石中英似乎练成了上乘护身真气一类功夫以高翔生的能耐也未必杀得死他也许只是一时不备被他制住穴道而已高翔生把他移入石室现在也该被龙门帮的人发现救醒过来了教主也不用放在心上贱妾立时派人去探听他的消息。”夏子清站在下首心头暗暗一惊。

    教主石松龄含笑点头道:“夫人说的极是。”

    戚夫人从袖中取出一个蜡丸朝总巡主羊角星君说道:“这里有密令一件总巡主可命夏使者立时给我送交封副教主。”说完手阜一推蜡丸离开单心缓缓朝羊角星君面前飞去。

    羊角星君用双手接住说了声“属下遵命。”就带青两人躬身而退。他们走下石阶站在廊上的两名侍女不待吩咐缓缓放下了湘帘。三人退出石室石壁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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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角星君回到朝天观前进才朝夏子清道:“夏使者戚夫人有一件紧急密令在此要你立时送去霍山封副教主处不得有误。”封副教主即是玄衣女封六娘玄衣女不是在罗家山九天玄女宫么怎么又在霍山呢

    夏子清自然不敢多问唯唯应「是」双手接过了蜡丸辞出朝天宫就朝雀山赶去。前面已经说过皖山广达数百里山南为皖山川匕为潜山东为天柱西为雀山。其实分开来说有皖山潜山天柱霍山之分但总称依然是皖山。

    夏子清赶到雀山老远就看到山径前站着两个黑衣劲装汉子他目光何等敏锐只要看他们装束就一眼认出是副教主玄衣女的手下。当下刹住身形拱拱手道:“在下夏子清有急要公事求见副教主你们赶快给兄弟进去通报。”

    那两名黑衣劲装汉子同时抱抱拳道:“原来是夏使者只管请上。”两人不但让开了路左首一个还躬身肃客。「请上」当然是上山了。

    夏子清不用再问就朝他们点点头沿着一条婉蜒而上的山径走去。这一路上果然遇上不少黑衣劲装武士玄衣女手下自然全是穿黑衣的了。好在这些武士都认识鬼影子夏子清是传令使者没有人加以盘问。不大工夫便已到了半山腰上盘曲登上一座悬崖但见竹林间有一座庙字上书「紫竹林」三个大字。「紫竹林中观自在」这是观音庵。

    山前还有不少黑衣武士巡逻但到了崖上却是一片榆寂不闻入声也不见人账庵门紧闭。夏子清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扣了几下。庵门启处走出来的竟是一个俏生生的青衣少女。这人夏子清自然认识她是副教主玄衣女门下弟子常慧。

    夏子清慌忙一抱拳道:“常姑娘请了。”

    常慧睁大一双俏目惊异的看着夏子清道:“会是夏使者”

    夏子清道:“在下奉戚夫人之命跟副教主呈递密令来的。”

    常慧点点头道:“夏使者请进。”

    夏子清跨进山门常慧转身关上庵门说道:“夏使者请随我来。”说完走在前面领路。

    庵堂地方不会太大这「紫竹林」一共只有两进屋字。第二进中间是一片花圃迎面三间佛堂极为清幽。右首走廊间正有三个青衣少女围在那里下棋。夏子清认得一手支颐手中拿着棋子举棋不定的是副教主的爱女封君萍。

    另外站在边上的则是玄衣女三弟子高素贞另一个坐在封君萍对面的大概也是玄衣女的弟子因距离稍远三女没注意夏子清夏子清自然也不便和他们招呼。

    常慧领着夏子清穿行花径走到中间佛堂门口脚下一停回头道:“夏使者请稍待我进去禀报师父一声。”

    夏子清忙道:“常姑娘请。”

    常慧很快走了进去过不一会就回出身来说道:“师父有请夏使者入内相见。”

    夏子清应了声是举步跨进佛堂。这间佛堂大概就是玄衣女的起居间了布置极为简朴但却打扫得纤尘不染。这里敢情是副教主玄衣女到总坛有事时落脚之处因此一切规模比起罗家山来就差得很多。佛堂中间一张藤椅上端坐着玄衣玄裙面垂黑纱的玄衣女封六娘。她看到夏子清进来便自站了起来。

    夏子清慌忙赶上几步躬身道:“属下参见副教主。”

    玄衣女一摆手和声道:“夏使者远来请坐。”

    夏子清道:“副教主面前那有属下的坐位属下是奉戚夫人之命呈递密令来的。”说着从怀中取出蜡丸双手呈上。

    常慧接过蜡丸转送到玄衣女面前。玄衣女接过蜡丸并未立时打开她回到藤椅坐下又拾抬手道:“夏使者现在你是本座的客人了可以坐了吧。”夏子清躬着身谢过坐才在下首一张木椅上落坐。

    玄衣女问道:“夏使者可是从总坛来么?”夏子清应了声「是」。

    玄衣女捏碎蜡丸取出一张密柬只看了一眼又抬目望望夏子清问道:“本座听说何副总巡主和夏使者为龙门帮所擒你们如何脱险的”

    夏子清心中暗暗忖道:“原来你是不相信我还当我是龙门帮派来的奸细故而看了总密令并未在意这封密令却是真正出于戚夫人之手丝毫不假。”

    他心中想着连忙欠身道:“何副总巡主和属下才脱险回来。”接着就把自己和何月凤如何遭擒如何由高翔生协助始得逃出龙门帮的经过简扼说了一遍。

    玄衣女一双目光透过面纱一直盯注着夏子清直等他报告完毕才「晤」了一声问道:“你说高翔生杀了石中英此话当真”

    夏子清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玄衣女冷冷一笑道:“高翔生杀得了石中英么?”

    夏子清道:“当时石中英正替属下打开铁门高掌门人从他身后施袭出于毫无防备之下被高掌门人制住穴道然后点了他死穴石中英武功再高也势难悻免。”

    玄衣女点点头道:“说的也是。”说到这里突然声音转厉沉声道:“夏子清你一再为石中英所乘贻误本教任务你知罪么?”

    夏子清暗暗一惊惶恐的道:“属下该死属下……”

    玄衣女截住他的话头接着道:“教主因你从前是我手下总坛看在我的面上不便处置所以要我按规处置你。”

    夏子清欠身道:“副教主明鉴属下甘愿领罪。”

    “很好。”玄衣女冷然道:“这是总坛密令你先拿去看看。”说罢把手中密柬朝夏子清面前掷来。

    夏子清双手接过密柬只见上面只有寥寥十一个字那是“夏子清屡误使命着即处死。”

    这下看得夏子清心胆俱惊双手发颤骇然道:“副教主……这……这……”

    玄衣女冷笑道:“夏子清你很怕死。”

    夏子清道:“属下对本教一片忠忱自问罪不至死古人说得好缕蚁尚且惜命属下愿意将功赎罪为本教效命还望副教主矜全……”

    玄衣女道:“你很会说话但这是教主的命令无法更改我也无法袒护你。”随着话声霍地从椅上站了起来。

    夏子清双眼望着玄衣女虽然他不敢跟着站起。但双手宠在袖内分明暗暗蓄上了势。玄衣女寒电般的目光透过面纱直注在夏子清脸上冷哼道:“夏子清你想抗拒么?”

    夏子清欠身道:“属下不敢。”

    玄衣女站起的人又缓缓坐了下去点头道:“你很镇定也装作的很像但如何瞒得过我的眼睛”

    夏子清惊然一惊道:“副教主怀疑属下什么?”

    玄衣女平静的道:“岂止怀疑告诉你不但我知道你是谁。就是戚夫人也早已知道你是谁了不然她不会要我把你处死的。”

    夏子清骇然道:“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属下不是属下那还会是谁?”

    玄衣女忽然轻轻叹息一声道:“石中英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么?”

    夏子清听的大吃一惊望着玄衣女嚎喘道:“副教主怎会把属下看成石中英这……这真叫属下有口难辩了。”

    “不用辩。”玄衣女微晒道:“我听到常慧进来报告就已知道你并不是夏子清但当时我还不确定你是谁?”

    夏子清道:“属下那里不对了。”

    玄衣女道:“你如果是夏子清难道连叩门的暗号不知道么?”夏子清只是苦笑了笑没有开口。常慧站在师父身侧听说夏子清竟然会是石中英她一双俏目之中不禁有了喜色悄悄往外走去。

    玄衣女只作不见看了夏子清一眼续道:“等我看完密令心里已有几分料到是你所以我要问问你脱险经过等你说出石中英为高翔生所杀那就已完全证实你就是石中英无疑了。”

    夏子清忽然爽朗一笑道:“在下承不承认都是一样教主既然下了密令是石中英要处死是夏子清也要处死对么?”

    玄衣女道:“不错因为你现在是夏子清所以非死不可。”这话是暗示他因为你扮的是夏子清干坤教杀的也是夏子清如果你真是石中英那你就是教主的儿子纵然有人想杀你也毕竟有所顾虑。这话当然说的很曲折也很暗。

    但就在他话声甫落只见一个人飞也似的奔了进来哭叫道:“娘他真的是石大哥你……要杀他……”叫玄衣女「娘」的自然只有封君萍一个她在下棋的人自然是常慧悄悄退出去把她搬来的。她在奔近门口之际只听到娘说得半句「非死不可」因此急得几乎要哭出声来。

    玄衣女平静的道:“君萍你这是做什么他根本不承认他是石中英”

    封君萍脸颊消瘦了她一阵风似的转过身来一双大眼之中隐包泪水望着夏子清急急说道:“你真是石大哥那你为什么不肯承认只要你承认了娘自会替你作主的。”

    夏子清心头自然感动但他能承认么如果他不是石中英当然不能胡乱承认。如果他真的是石中英那么他乔装夏子清一定是龙门帮定的计承认了会牵连大局自然不能承认。他勉强笑了笑摸着酒糟鼻要待说“封姑娘在下像是石中英么?”但话还没出口。

    突听「嗖」的一声一支响箭掠空飞来簷前同时飞起一道人影凌空把响箭接到手里然后飘然落到门口那是高素贞她手中握着一支古铜色三角小旗朝里躬身道:“启禀师父是总巡主来了。”

    玄衣女重重哼了一声忽然目光一抬朝夏子清道:“他是戚夫人派来的监斩官。”

    封君萍望着娘叫道:“娘你……”

    玄衣女截然冷声道:“你不准多说。”

    这两句话的工夫只听庵门外传来羊角星君的声音说道:“属下于敬伯求见副教主。”

    他人在庵外话声居然直送到后进而且和对面说话一样足见此人功力极为深厚。玄衣女没说话只是朝高素贞抬了抬手。高素贞躬身一礼迅快的退去。玄衣女严肃的道:“石中英在我面前还不承认么?”

    封君萍望着他更着急说道:“你承认了自有娘会替你作主的。”

    玄衣女冷笑道:“你此时再不承认就会后悔奠及。”话声方落高素贞已领着羊角星君走了进来。

    高素贞在阶前一停躬身道:“总巡主请。”

    羊角星君走上石阶人还没有进门就打着稽道道:“属下见过副教主。”

    玄衣女站起身道:“总巡主请坐。”夏子清看到总巡主进来自然也站了起来。

    羊角星君跨入佛堂看到夏子清只作不见又朝玄衣女躬身一礼道:“属下是奉戚夫人之命来谒见副教主的。”

    玄衣女已经口到椅子坐下问道:“有什么事吗?”

    羊角星君陪笑道:“不知副教主可曾拆看密令”

    玄衣女道:“我看过总巡主来得正好我正想着人去请你呢。”

    羊角星君慌忙躬身道:“不敢副教主有何吩咐”

    玄衣女道:“我觉得夏子清参加本教十五年来不无劳绩他从前是我辖下现在是属于总巡主手下因此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羊角星君吃惊的道:“副教主这个属下担待不起夏子清屡误机密律当处死谁也无法左袒于他。”

    玄衣女冷笑道:“于总巡主你是说我袒护他了。”

    羊角星君连连躬身道:“不敢不敢属下只是奉命向副教主请示来的。”

    “请示”玄衣女轻哼道:“请什么示”

    羊角星君道:“属下奉戚夫人之命要把夏子清的首级带回去。”

    玄衣女冷笑道:“我正觉得奇怪夏子清犯了教规你们总坛为什么不杀人却要夏子清本人把密令送到我这里来要假手于我难道戚夫人杀他不得人送到我这里又要你赶来验看难道说我会询私放了他不成。”

    羊角星君自然不敢顶撞副教主只是唯唯应是欠身道:“副教主这是……”

    他「误会」二字尚未出口玄衣女接着道:“这样好了我本来今天就要回罗家山去的人在这里你把他押上口去要杀要刮这是总坛的事。”封君萍脸上如今有了笑容眼前的夏子清如果真是石中英娘要他押回去以石中英的武功中途自然可以脱身了。

    羊角星君听的得一楞躬身道:“但……但……这是教主的命令呀……”

    玄衣女道:“要你带回去这是我的命令你要中途杀了他提着他首级回去亦无不可。”

    羊角星君为难的道:“副教主这……”

    玄衣女道:“你敢抗命”

    羊角星君道:“属下不敢。”

    玄衣女道:“那你立时给我把他带走。”羊角星君一脸俱是为难之色没有答话只是躬着身似在考虑应该如何借词封君萍冷声道:“总巡主我娘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羊角星君应道:“属下听到了。”

    玄衣女已经站起来冰冷的道:“高素贞你给我送客。”转身往里行去封君萍急忙跟着娘身后走去。高素贞躬身应了声「是」直起身朝羊角星君抬抬手道:“总巡主请吧。”

    羊角星君于敬伯成名多年论江湖声望并不在玄衣女之下眼看玄衣女这等脸色对待自己心头不禁极为愤怒只是碍着她是副教主不好顶撞此时玄衣女一走他口中忍不住冷哼一声道:“本座自然会走。”倏地回过头来朝夏子清喝道:“你听到了没有副教主要本座把你押回去本座先要点你几处穴道。”

    不待夏子清口答一步跨到夏子清身后出手如电连点了他肩背三处大穴沉声道:“你走在前面。”夏子清被他点了穴道双手下垂口中唯唯应「是」依言走在前面。羊角星君大模大样的跟在他身后走出紫竹林一路往下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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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饭工夫之后一溪曲折危崖欲堕浓林如墨。夏子清走在前面的人忽然脚下加快飞一般朝前奔去。他外号鬼影子素以轻功著称这一展开脚程果然奔行如飞轻快已极。羊角星君发觉有异立即一提真气身子飞扑而起急追上去沉喝道:“夏子清你还不给本座站住”

    夏子清没有说话只是放腿急奔他虽以轻功见长但总究肩背等处有三处穴道被制奔行一箭来路速度渐见缓慢终于停了下来。羊角星君一下欺到他面前沉喝道:“夏子清你敢违抗本座命令”

    夏子清耸耸肩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试试脚程是不是还能跑”

    肩背大穴被制的人是不耸肩的这点羊角星君似乎忽略过去了他目光深沉冷冷的道:“你可知道戚夫人密令上说了些什么吗?”

    夏子清耸耸肩道:“属下方才听总座说过好像说属下违反教规要取属下性命。”

    羊角星君道:“不错本座就是奉命而来要取你首级回去覆命的。”

    夏子清忍不住摸摸酒糟鼻望着羊角星君陪笑道:“属下现在不是跟总座回去了么?”

    羊角星君双目隐射杀机徐徐说道:“要本座押你回去是副教主的命令但本座想来还是带你首级回去较为方便。”

    夏子清骇然道:“总座要杀我”

    羊角星君沉声道:“本座正是此意。”

    夏子清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忽然笑道:“所以怪不得属下方才要跑了。”

    羊角星君右手缓缓提起五指勾曲狞笑道:“你跑得了么?”

    夏子清笑了笑道:“属下一向练的就是轻功只要跑上几步活动活动筋骨穴道就会不解自开。”说话之时双手随着舒展了下肩前穴道果然已经解开。

    羊角星君不禁怔得一怔厉笑道:“很好。”好字出口钢钩般的右手已经比闪电还快插到夏子清的胸口。

    羊角星君于敬伯一向以心狠手辣著称他的九式「屠龙手」更是被视为无人能挡。这一式「生摘龙肝」势道强劲足可生裂虎豹此时蓄势骤发果然力透指爪刚猛绝伦但他手指还没触到夏子清衣衫突觉腕脉一紧连他自己也弄不清究竟是如何一来竟然反被夏子清抓住了脉门心头方自一沉。

    夏子清忽然露齿一笑低低的道:“总座属下想和你商量商量……”

    羊角星君怒哼一声道:“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左手一掌猛向夏子清当头劈落。

    他方自一动不知怎的又被夏子清抓住了脉门含笑道:“属下的意思咱们还是到树林里去好好的谈谈。”也不待羊角星君是否同意拖着他就走往树林中行去。

    过不到顿饭工夫羊角垦君大摇大摆的从树林里走出他手上却多了一个油纸包里。不用说他和夏子清已经商量好了夏子清屡误教中机密反正难逃一死还不如放漂亮些把头让他带回去缴差。夏子清大概同意了不然他手里提着的油纸包里又会是什么呢

    羊角星君这趟到霍山来任务完成脚下自然走的很轻快但就在他循着山径经过一重山脚只见两个苗条人影手仗长剑俏生生站在山径上羊角星君一见这两位姑娘不由得暗暗攒下了眉但双方既已照面只好迎着走去这两人正是玄衣女的爱女封君萍和四弟子常慧。

    封君萍看到羊角星君手里提着油纸包里心头猛地一紧急急问道:“总巡主夏子清呢”

    羊角星君暗暗叫了声“糟糕。”连忙朝身后一指陪笑道:“他就在后面。”

    封君萍问道:“总巡主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羊角星君道:“这时老夫的一些私物。”

    封君萍冷笑道:“你打开来给我们看看。”

    羊角星君脸色微沉道:“姑娘这样对老夫说话不是太过份了么?”

    封君萍冷笑道:“这里还是霍山副教主的范围之内我们奉娘之命检查一切过往人等可疑事物总巡主自然也不能例外了。”

    羊角星君道:“老夫要是不答应呢”

    常慧接口道:“不接受检查就得带回霍山发落。”

    羊角星君道:“老夫还得赶回去覆命二位姑娘恕老夫失陪。”身形一闪从两人中间闪了出去。

    封君萍反手一剑朝羊角星君身后刺去喝道:“你果然杀了夏子清。”

    羊角星君赶忙往旁里避开说道:“封姑娘老夫奉命行事杀了夏子清和姑娘何干”

    封君萍双目突然流下泪来失声道:“我娘叫你把人押回总坛去你果然把他杀了你……你……我和你拼了。”手挥长剑急刺过来。

    就在此时只听山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接口笑道:“封姑娘果然还恋着石中英哈哈戚夫人早已算准有此一着才要兄弟赶来接应于兄于兄只管回去覆命此地自有兄弟会向封副教主解释的。”

    随着话声已由山口走出一行人来来人正是干坤教另一位副教主冷飞云他身后还紧随着七名佩剑劲装武士。羊角星君大喜过望说道:“副座来得正好。”他急忙几个起落掠过冷飞云身侧低低说道:“副座属下发现霍山形势不稳封副教主……”

    冷飞云愕然道:“她怎么?”

    羊角星君凑近他耳朵低低说道:“只怕有变……”他在说话之时右手轻轻搭上了冷飞云肩头。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封君萍刺出三剑被羊角星君闪开正好冷飞云在山口现身羊角星君趁机掠过去。封君萍国夏子清是石中英所乔装羊角星君取了夏子清的首级还不是石中英遇害心头自然十分悲痛口中厉叱一声道:“恶贼那里走”挺剑追了过来。

    羊角星君话声一落又说了声“副座替我挡她一挡。”迅快闪过身去。

    封君萍急扑追来眼看冷飞云拦住了去路她此时急怒攻心那还管你什么副教主口中又娇叱一声“你让不让开”长剑先人而至直劈过来。

    冷飞云听了羊角星君的话似乎微微一怔。不他被羊角星君有的搭在肩头之际身上好像轻微的打了一个冷噤。封君萍一剑刺来他并没躲闪封君萍的剑势随人冲来自然极快「扑」的一声长剑竟然穿胸而过。

    冷飞云只觉胸口一凉眼看长剑已经没入胸口他究竟一身功力修为深厚这骤然问剧痛刺心口中大吼一声全身功力迸发一下就冲开了被制的穴道左手一掌朝横扫出去。封君萍也没想到冷飞云不躲不闪生受自己一剑此时眼看自己杀了副教主心头一禁吓得一呆。

    冷飞云生死一掌劲力何等雄浑封君萍闷哼一声连人带剑应掌飞起直摔出去一丈多远扑倒在草丛之间一动不动看去伤得极重。冷飞云一掌出手身形晃了一晃也缓缓倒了下去。羊角星君在这一瞬间早已一溜烟的走得没了影子。

    常慧也吓得昏了脸色煞白急急掠到封君萍的身边抱住她急叫道:“师姐你伤在那里”

    “萍丫头怎么了……”西首道上传来一个苍老声音一道人影宛如彩虹一般飞射而至那是彩衣姥姥桑大娘。

    接着只听玄衣女的声音轻轻叹息一声道:“唉这孩子给我闯下了大祸。”玄衣女随着话声也从西首山径上出现她身后还跟着大弟子姬芳芳三弟子高素贞和两个手捧剑拂的青衣使女急步而来。

    “阿弥陀佛。”适时但听东首山径上响起了一声低沉的佛号同时出现了一行人。

    玄衣女目光一抬看清来人不由得呆得一呆。她没想到当今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竟会联合赶到干坤教总坛所在的皖山来而且事前竟会一点消息也没有但她再一注目就明白了因为这些人是干坤教另一使者张正林领来的。

    不是么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张正林。后面跟着一行人那灰袖芒鞋的老僧──少林方丈心灯大师。苍苍譬髯蓝袍负剑的老道──武当掌门人玉真子。身穿大红道袍背负阔剑脸红如火的瘦小道人是衡山派掌门人灵飞子接着是崆峒掌门人蓝纯青。八卦门掌门人高翔生白鹤门掌门人李永言岭山派掌门人风云子赵玄极南海门掌门人百步神拳邓锡侯。

    这些人的后面则是龙门帮帮主独角龙王李天衍副帮主杨天寿剑软掌柔穆老三穆慎行双斧向开山另外还有两员女将一身浅绿劲装的杨杏仙和改换了汉女装束的孟双双后面则是数十名身穿青天劲装的龙门帮武士。这一阵仗当真声势浩荡也说明了各大门派联合龙门帮大举声讨干坤教来了。

    玄衣女看得脸色微微一变举步迎了上去冷声喝道:“诸位连袂赶来霍山意欲何为”

    心灯大师走在前面合掌道:“阿弥陀佛封女侠误会了老袖师弟弘云误入歧途居然助纣为虐担任干坤教副教主屡以假石盟主危害江湖同道老袖和诸位道兄从天柱山追踪他而来不想他恶贯满盈死在封女侠令媛手中证明了善恶有报因果不爽令媛仗义勇为替少林寺诛杀叛徒老衲谨以致谢。”说完又合十一礼。

    玄衣女听他提到自己爱女不由得心头一酸她自然知道冷副教主功力奇高他在临死之际发出来的这一掌君萍如何承受得起她面垂黑纱旁人虽然看不到但双目之中已经隐含泪水回头问道:“大师姐君萍还有救么?”

    彩衣姥姥双掌抵在昏死过去的封君萍前胸微微摇了摇头。心灯大师走上几步合掌道:“封女侠令媛是被敝门般若禅掌所伤也只有「大谢擅丸」能治还是让老衲辛瞧瞧吧。”

    玄衣女颔首道:“大师慈悲只要救了小女一命我即回罗家山去从此不问江湖是非。”

    蓝纯青大笑道:“封女侠代表阴山一派若能深明大义自该参加各大门派正义之师共讨干坤教邪恶岂可退走罗家山独善其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封女侠是干坤教失败了才逃回罗家山去的呢。”

    玄衣女双目一寒还没说话彩衣姥姥接口道:“我师妹只此一女只要你有能把她救活过来共讨干坤教就算咱们一份反正我侄女已经杀了他们冷副教主这笔账干坤教也不会和咱们善了的了。”她以副教主大师姐的身份在干坤教中只得到一个「护法」的职位连副总巡主都轮不到她心中自然不无快快对干坤教可说早就不满了。

    心灯大师口中低宣一声佛号探手从怀中摸出一颗蜡丸里面是一颗拇指大的朱红药丸拨开封君萍的牙关把药丸投入她口中然后要常慧扶着她坐定老和尚在她对面盘膝坐下和封君手掌相抵缓缓闭上了眼睛。老和尚是以本身真气为封君萍疗伤因此双方的人谁也没有说话。这样足足过了一顿饭的时光只听老和尚口中大喝一声双掌突然收回。

    随着他这声大喝封君萍也倏然地睁开眼来口中叫道:“娘……”

    彩衣姥姥喜道:“好了好了萍丫头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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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仍由少林心灯大师武当玉真子为首浩浩荡荡的朝潜山南麓而来。行列之中当然也加入了干坤教副教主玄衣女封七娘彩衣姥姥封君萍和玄衣女门下三个女弟子姬芳芳高素贞常慧。朝天宫矗立在松柏之间静悄悄的不见一点动静直等大家登上宫前一片石砌平台才听宫中连续响起一阵清越的钟声。

    朝天宫六扇黄门在钟声里徐徐开启左右两道门内同时鱼贯走出一队绿衣佩剑武士。一边三十六个合计七十二人但步伐整齐连个子高矮都一般无二。接着走出来的是一高一矮两个白髯老者和道装椎辔的总巡主羊角星君于敬伯。一身银白长袍黄须飘胸丰神脱俗的华山派掌门人祝景云。

    这四人跨出大门就在右首石阶上站停下来。就在此时只见又有一行人从大门走出。那是十六名身穿绿色宫装的少女一个个蛾眉皓齿体态轻盈款步行来长穗和裙带齐飘环佩与臻迁同鸣。十六名少女身后则是副总巡主何月凤。

    接着正主出现那是干坤教教主六合剑石松龄和铁观音戚若花并肩徐行。他们虽是正主还陪同着一对白发白须的老人一同从中间正门走出。这两人要教主和戚夫人亲自陪同走出当然是干坤教的「贵宾」无疑当然也更引人注意。

    这一对干坤教的「贵宾」是一对老夫妇男的脸如青蟹身材高大顶门光秃一部银丝般的白须垂拂胸前生相威猛。女的一头银丝脸色红润看去少说也有七十以上不但精神坐千而且依然眉目如画从她脸上轮廓仍可看出年轻的时候准是风华绝代的大美人。这两人手中都握着一根色泽光润形色奇古弯弯曲曲的黑玉拐杖。

    广场上少林心灯大师武当玉真子蓝纯青独角龙王等人几乎都是天下武林各派的一代宗师但谁也不知道一男一女的来历。四人在石阶中站停下来铁观音戚若花目光抬动她对广场这些一派掌门似乎不放在眼里冷冷一扫就落到玄衣女封七娘的身上脸颊飞起一丝笑意徐徐说道:“封副教主也来了。”她只是淡淡的一句话胜过一般江湖上人的厉声喝骂。

    玄衣女躬了躬身还未答话彩衣姥姥已接着大声说道:“我师妹已经不是干坤教的副教主了。”

    铁观音点头道:“很好你大概也不是本教的护法了。”

    彩衣姥姥道:“不错老婆子早就不稀罕你们带着妖气的护法。”

    铁观音轻哼一声道:“本教待你们不薄你们居然胆大妄为勾结外人背叛本教今日如不能把你们师姐妹处以教规本教就不用立足江湖争胜天下了。”

    彩衣姥姥手中铁杖一顿洪笑道:“戚若花有本领你下来和老婆子较量较量。”

    铁观音微笑道:“凭你还不值得我亲自动手。”回过头去朝站在总巡主羊角星君左首的两个老人说道:“有劳金护法出手把她拿下了。”

    金护法是个矮胖老人秃顶满脸红光颊下一部稀疏不过四寸长的苍须穿着半截黄衫但衣袖特长盖住了他的双手。金护法举步走下石阶双目一抬射出两道冷芒直注彩衣姥姥说道:“你就是彩衣姥姥桑大娘”

    彩衣姥姥道:“废话天底下还有第二个穿彩衣的老太婆”

    金护法道:“那很好老夫动手之间必须先验明正身现在你可以出手了。”

    蓝纯青道:“二位且慢动手咱们远道而来想先和贵教戚夫人说几话。”

    铁观音轻轻俭袄道:“蓝掌门人请了诸位远莅荒山乃是敝教的来宾请恕敝教有失迎近只是敝教决不能粑背叛敝教的人也当作来宾迎入敝教总坛去因此只好请诸位来宾稍待片刻容把叛逆拿下再请诸位入内奉茶了。”说完沉声道:“金护法我限你一盏热茶之内把桑大娘拿下以教规处置。”

    金护法躬身道:“属下遵命。”

    倏地转过身子沉喝道:“桑婆子你再不出手老夫要出手了。”

    桑姥姥怒哼一声挥手一杖直击过去。这一击速度并不太快但鸩头杖上尖锐的鸩嘴却笼罩了金护法身前数处大穴。金护法一个转身让开杖势身形疾快欺进左手衣袖一抖豁然有声一只袖影像匹练般朝桑姥姥迎面射去。这一记「流云飞袖」势道劲急果然非同小可无怪他衣袖特别长了。

    桑姥姥一击不中杖势一沉鸩头点地趁着杖头一点之势人已凌空跃起好像现代的撑竿跳高一般一个人呼的一声朝金护法当头扑来。她凌空扑起金护法左手一记「流云飞袖」自然也落了空他左手挥出身子跟着打个转右手跟着从下翻起又是「呼」的一声一道爪影疾如流星仰空飞射出去。

    双方势道均快但听「当」的一声金护法脱手飞出去铁爪一下抓住桑姥姥的鸩杖。桑姥姥身躯疾泻右手一抖鸩杖想要粑飞爪摔落。金护法同时也功运右臂一抖飞爪的练子把鸩头往身前硬扯过去。桑姥姥厉笑一声左手扬处抽出一柄短剑闪电划出。

    金护法一手扯住铁练他一个矮胖身躯快若帷螺疾转三转。这一来他把铁练绕在自己腰上铁爪紧抓着鸩头杖桑姥姥。的鸩头杖自然完全给他封死。而且这三转也正好转到桑姥姥的右侧左手一抬飞出一道匹练豁然有声正是他的「流云飞袖」。

    双方动作快如掣电但听一阵金铁交击之声连续响起两人一接之后霍然分开。大家凝目看去只见桑姥姥白发飘飞背后右腰间划破一道七八寸长的血口右肩手臂上也被利器划破伤口都在渗出鲜血。敢情金护法的衣袖还是锋利的利器。金护法本来满脸红光的脸上已显得一片苍白短仅及膝的黄衫胸腹间被桑姥姥的短剑划了一个「十」字鲜血流得更多。

    玄衣女一下飞掠而出落到彩衣姥姥身边问道:“大师姐你伤得如何。”

    桑姥姥呷呷尖笑道:“我比他好得多。”就在桑姥姥的笑声中金护法一个矮胖身躯突然摇了几摇往地上摔倒下去。

    突听左首阶上传来一声怒喝一道人影疾射而出直向桑姥姥扑来去人在半空呛然刀鸣一道寒刀在身前划起宛如匹练横飞。这人是和金护法一起出来的那个瘦高老者。玄衣女掠出之时高素贞和常慧跟着抢出扶住了桑姥姥正待退下。玄衣女疾然转过身去挡在桑姥姥身前右腕抬处长剑出一鞘划起一道亮银光「当」的一声架开了瘦高老者凌空飞来的─刀。

    瘦高老者被迫落到地上阔嘴一咧沙声喝道:“封副教主要和老夫动手么?”

    玄衣女叱道:“我已经不是副教主了。”剑尖一指幻起一片寒光飞洒而出。

    瘦高老者沉笑一声手中长匀一挥不闪不避硬接玄衣女的剑势。但听一阵金铁交呜声中响起玄衣女的一声清叱剑势骤然一变长剑化作一道精练如巨蟒绕象朝瘦高老者腰间围去她这剑势道奇强快同掣电瘦高老者身形一闪从左闪出。

    玄衣女跟着一个急旋剑势如虹依然横卷过来。瘦高老者一闪未能避开心知不妙急忙拗步转身回刀封出但玄衣女剑光在她一旋之际突然加速瘦高老者一刀封了个空剑光一闪已从他腰间横扫而过斩为两截。

    这下看得铁观音戚若花白皙的脸上渐渐变得铁青目中厉芒一闪沉哼道:“封七娘你好狠辣的手段。”

    玄衣女手横长剑蒙面黑纱忽然起了一阵轻微的波动冷声道:“实逼处此你能怪我吗?”

    铁观音道:“很好。”倏地回过头去说道:“总护法你去接她几招。”

    华山掌门祝景云躬身道:“属下遵命。”银袍飘逸举步跨下石阶朗笑一声抱拳道:“封女侠祝某领教了。”

    蓝纯青曾听高翔生说过祝景云因爱女落在他们手中被迫附贼此时细看祝景云神情果然不像被他们迷失神志模样心头一动立即闪身而出喝道:“慢点兄弟想和祝兄说几句话。”

    祝景云铬的一声掣剑在手沉喝道:“咱们没有什么好说的。”就在他回头之际暗以「传音入密」说道:“蓝兄盟主确是本人只不知被妖妇用什么方法所迷一身武功似已失去。”

    蓝纯青暗暗一怔大笑道:“兄弟只想请教祝兄一半祝兄也是一派掌门身份何苦甘心为虎作怅干坤教稷亡在即兄弟不忍看你祝兄玉石俱焚……”

    “住口。”祝景云大喝一声横剑道:“蓝纯青兄弟顾念昔日交谊不想和你动手你请退下。”接着仍以「传音入密」说道:“今日之战最可怕的就是墨杖双仙蓝兄回去速和大家商量应付之之策兄弟当尽力保护盟主安全。”

    蓝纯青听的心头一震原来站在「教主」和铁观音一起的一对老夫妻竟是武要中最负盛名一双老魔头「墨杖双仙」这两人已有几十年不出江湖算来怕不有近百岁。

    就在蓝纯青心念转动之际玄衣女手提长剑说道:“蓝掌门人请退这场过节由我而起仍该由我了断。”

    “且慢。”两道人影随着一声清叱由斜刺里划空飞来。

    一个身穿青纱长衫腰悬长剑的弱冠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玉立亭亭。另一个则是十四五岁的童子背负双剑。同样生是粉装玉琢相貌清俊。这两人突如其来看得双方在场之人同时怔得一怔因为他们露的这一手竟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浮光掠影」身法。玄衣女不知两人来历看了他们一眼正待发言。

    青衫少年一双清澈目光转到祝景云身上拱拱手道:“祝掌门人晚辈想请教一件事。”

    祝景云道:“小兄弟有何见教”

    青衫少年道:“晚辈久闻华山祝掌门人一向行侠尚义为武林主持正义干坤教作恶多端十年来危害武林乃是一个邪恶组织祝掌门人居然当上了干坤总护法使人实难置信。”

    祝景云道:“小兄弟人各有志这是祝某私事。”

    青衫少年道:“晚辈听掌门人是因爱女被干坤教劫持不知可有此事”

    祝景云道:“小兄弟祝某方才说过这是祝某私事咱们最好不谈。”

    青衫少年道:“不祝掌门人如因令媛之故那么晚辈可以告诉祝掌门人你老是受骗了因为令媛根本没有被干坤教所掳他们让你每月父女见面一闪你所看到的祝琪芬只是旁人假扮的而已。”

    祝景云心头暗暗焦急真想大声道:“我都知道。”但这话他当然没有说出来只是淡淡一笑道:“小兄弟不用说了。”

    青衫少年道:“怎么你老人家不相信”他突然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同时一下脱下长衫露出一身浅绿劲装哭道:“爹你老人家总认识女儿吧女儿好好在这里你老人家现在就不用再受干坤教的威胁了。”她这一揭下面具那不是祝琪芬还有谁来

    祝景云看到爱女突然露面心头又惊又喜暗暗叫了声“糟糕。”他屈身于敌明的是受干坤教以爱女作人质胁迫就范实则是为了老友石松龄这一来岂非前功尽弃就在此时只听铁观音冷哼道:“好哇祝景云你们父女也想叛教了。”口气突转严厉喝道:“给我拿下凡是叛教之人一律格杀勿论。”她喝声方出两边七十二名绿衣武士。人影闪动一下抢着掠出十几个人围了上来。

    背负双剑的童子冷笑道:“谁敢过来”双手扬处映着目光但见两蓬金丝一闪抢出来的十几名绿衣武士忽然间原式走在那里一动不动。

    “度厄金针哈哈果然是梵净山老尼姑门下。”说话的正是干坤教贵宾「墨杖双仙」中的那个青蟹脸老者在场众人谁都没有看见过他飞身抢出但笑声入耳这手握弯弯曲曲墨玉杖的老者已经到了祝琪芬和那个发「度厄金针」的童子面前声若夜果嘿嘿笑道:“老夫昔年和九陀老尼还有一场过节未了你们是老尼姑门下吧。”

    那童子道:“是又怎样”

    青蟹脸老者道:“老夫要把你们留下叫老尼姑亲自前来。”

    祝琪芬刷的一声撤出长剑叫道:“琴妹你退下来。”这童子正是祝琪芬的师妹也正是数月前石中英赴龙门帮时在船上乔扮书童的琴儿后来趁受伤之际给石中英留下一封信悄然离去。

    祝景云深知黑风怪常大桩的厉害怕女儿有失手持长剑跟着跨上了一步玄衣女同样从左侧跨上。蓝纯青听祝景云传音告诫墨杖双仙最难对付他退下之时暗中告诉了大家此时一见黑风怪即将出手立即朝大家打了个手式心灯大师玉真子灵飞子邓锡侯赵玄极独角龙王等一齐举步逼近过去。

    「墨杖双仙」天狐沈媚娘柔声道:“常郎这些人想群殴呢。”这妖婆一开口居然声着银铃又娇又脆就是十六八岁的小姑娘也没有她这般娇脆悦耳话声未落大家只觉眼前一花她居然到了黑风怪身边。

    黑风怪大笑道:“那好这叫在劫难逃老夫今天就大开杀戒替咱们义女把那些自称名门正派的人都给一笔勾消免贻后患。”

    总巡羊角星君仰天长笑一声双足未点一个人凌空飞了过来落到祝景云父女身前一拱手道:“祝伯伯父女重逢且请后退这两个人交给小侄就是了。”祝景云听得又是一怔。

    突听孟双双尖声叫道:“啊他是石哥哥。”

    黑凤怪常大桩目如电炬怪声道:“你不是总巡主”

    羊角星君举手往脸上一抹微笑道:“在下石中英。”

    “啊。”铁观音戚若花禁不住失声惊啊黑凤怪瞧着石中英忽然回头道:“媚娘这小子不就是那天咱们遇上误服蜈蚣仙丹死去的那个小子么他还是丁老煞星的徒弟。”

    天狐沈媚娘道:“是啊就是他。”

    黑风怪厉笑道:“你小子命长的很只可惜今天死定了。”左手大袖一挥朝石中英拂来他这一指不带丝毫风声但一股无形潜力已如泰山压顶般涌到。

    石中英大笑道:“那倒未必。”同样的左手衣袖一展他并不是迎击而是向外挥出。

    两人出手同样不带丝毫风声也没有惊人的震响但随着石中英衣袖向外一挥登时有一股势如狂潮的飞漩陇风像三峡奔流挟着澎湃之势呼啸冲撞出去数丈开外。这下大家都看到了他使的正是少林七十二艺中的「接引神功」但这一手就是心灯大师也看得暗暗奇怪“这孩子那来这般深厚的功力”原来心灯大师正是石中英九位师父之一「接引神功」也正是他所授。

    黑凤怪双目圆瞪几乎不敢相信石中英居然轻描淡写的接下了他七成功力的一记衣袖口中大笑一声“好小子果然有些门道你小心了。”手中黑杖一抡突然当头击来。

    石中英朗笑一声右手抬处呛然龙吟一道青虹应手而起朝黑玉杖架去。蓝纯青看得大骇叫道:“石老弟接不得。”「铿」盘螃软剑一下挣得笔直一下居然架住了黑风怪压顶击落的黑玉杖。

    天狐沈媚娘一张粉嫩的「老」脸神色微变娇滴滴的叫道:“常郎不可杀他。”

    黑凤怪笑道:“他非死不可。”两句话的工夫黑玉杖已然一寸一寸的往下压落。

    石中英手上总归只是一支软剑尽管你功运右臂也承受不住对方千钧压力这一阵工夫一张俊脸已经胀得通红那支弯弯曲曲的玉杖还一寸一寸的往下落。就在此时突见三道人影划空飞来其中一道青影来的最快身在半空右手一探抓住了黑风怪往下压落的杖头。

    石中英正感承受不住突见下压的杖头已为来人凌空抓住压力顿时消失盘咱剑趁势顺着玉杖削去这真是快得如同电光石火一般青光一闪黑风怪一条右臂已被石中英削断。场中也同时飘落三人。那是青衫文士装束的三昧真君丁无病葛中布衫庞眉银髯的是狄谷老人和一身梅红窄腰劲装的少女则是左月娇。

    黑风怪右臂砍断竟然不见一点鲜血他一张青蟹脸上更显得青狞可怕厉笑道:“丁无病你敢和老夫放手一博么?”

    三昧真君笑道:“不用了百年修为活着不易你快走吧。”右手一抬把接在手中的黑玉杖凌空飞了过去。

    黑风怪左手接住玉杖怒声道:“这笔账常某会找你师徒算的。”

    三昧真君道:“他是我小兄弟要算账只管找丁某好了。”

    天狐沈媚娘俯身拾起断臂娇声道:“常郎咱们走吧。”两道人影去如流星划空飞逝瞬息不见。

    石中英看到师父和大哥同来口中叫了声“师父。”正待上前叩见。

    狄谷老人一摆手举步朝阶前走去目注铁观音沉声道:“师妹果然是你在兴风作浪石盟主十年前找到狄谷去那时我就料到这神秘组织的主持人可能是你唉你这是何苦”

    铁观音眼看墨杖双仙一走便知大势已去咬着银牙厉声道:“谁是你师妹你是什么人。”

    狄谷老人呵呵一笑道:“姬觉迷已经死了二十年无怪你不认得我这个师兄但你总该认得师门的信物吧。”说着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片色呈深红的竹片朝她面前送去那正是魔教至高无上的「竹令符」。

    铁观音脸声惨变黯然道:“你果然是大师兄你居然拿令符来压我”

    狄谷老人道:“师妹你不该……唉……石盟主是否中的迷迭香”

    铁观音忽然流泪道:“大师兄你为什么要破坏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狄谷老人微微摇头道:“师妹这一切都不是你的……”

    “阿弥陀佛。”一声低沉的佛号发自朝天宫接着缓步走出一个缎衣老尼合十道:“女施主回头是岸这里不是你的自有你的去处还是跟老尼去呢。”

    祝琪芬琴儿同时喜形于色叫了声道:“师父。”原来那老尼姑正是梵净山芬陀大师。

    钦观音举袖拭拭泪痕突然拜倒地上说道:“弟子情愿跟老师父去。”

    芬陀大师双手合十点头道:“生有慧根之人都与我佛有缘女施主请随老尼去吧。”说完朝众人合十一礼举步朝山下行去铁观音这一瞬间竟似换了一个人连看也没看大家一眼一脸诚敬跟着老尼姑身后而去。

    狄谷老人从怀中取出一包粉状解药递给石中英说道:“令尊被魔教「迷迭香」所迷这是迷迭香的解药你快些喂石盟主服下。”石中英应了声「是」伸手接过解药给父亲服下。

    心灯大师已经走了过来朝三昧真君合掌当胸行了一礼道:“阿弥陀佛丁老施主真是神仙中人驻颜有术久违数十年依然丰神如昔今日若非丁老施主赶来咱们这些人只怕谁也不是黑风老怪之敌。”

    三昧真君爽朗的笑道:“大师好说其实以小兄弟的武功足可和黑风老怪一搏他吃亏在一上来就和他硬拼硬架自然非吃亏不可了。”一面又和武当玉真子衡山灵飞子蓝纯青等人一一点头招呼。

    石松龄服药之后过了盏茶工夫如梦初醒口中「咦」了一声张目四顾奇道:“姬兄丁兄啊各位掌门人都在此地这是怎么一回事”

    石中英喜极而涕扑的跪倒地上说道:“爹你醒过来了。”

    石松龄一怔道:“你是英儿”

    狄谷老人笑道:“石盟主老朽总算不负所托如今正好把令郎交还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