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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二心里念着孔子那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张来雨二儿媳妇那个德行,张老二是乐不起来了,不过倒是勉强能压住心里的火,把张来雨一家带到了自己家里。
张来雨的父母早已经仙游,原本的土屋多年无人居住,在去年的一场大雨下,也已经坍塌。
张来雨倒是有个姐姐,可嫁到了别村,去年也因病去世。
所以,张老二总不能把张来雨一家晾在大街上。就算不念及本家之情,他好歹也是小坝口村村长,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会笑话的。
张铁柱下月结婚,郭桂琴正和村里的几个婆娘,在院子里为儿子缝制被褥。大红色的布料上面,印着几多鲜艳的牡丹花,在张老二和郭桂琴的眼里,真是漂亮极了。
可张来雨的二儿媳妇看到后,虽然嘴上什么也没说,可她那副表情,脸上显然写了四个字,俗不可耐!
“呀!这都是谁啊?”郭桂琴见张老二往家里领来了客人,赶忙上前热情招呼。
不止是郭桂琴,小坝口村的村民,哪个不是热情好客?
可是这些在潘可的眼里,好像成了一种巴结。而她对这种巴结,是不屑一顾的。
郭桂琴嫁过来的那年,张来雨就参军入伍了。虽然没见过张来雨,但是没少听别人说起过张来雨。
所以,张老二一说张来雨的名字,郭桂琴就恍然大悟,无怪自家老头子一脸不待见,之前可没少骂张来雨呢!
郭桂琴也觉得张来雨以前的做法不对,但来者是客,总不能冷冰冰的对待人家不是。
“老头子,快招呼客人去屋里坐,我去倒茶!”郭桂琴说完,这才想起来家里的开水,都被老头子给喝光了,只能赶忙去厨房里重新烧。
“别烧了!”张老二瞥了一眼张来雨一家,不管是张来雨的儿子和儿媳妇,还是张来雨自己,都提着茶杯,里面盛满了水,这不就摆明了喝不惯乡下的水么?“咱们乡下的水,没城里的干净,听说城里都用净水器的,烧开的水,连一点儿渣都没有,我说的对吧,来雨兄弟?”
张老二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这么想。
乡下的水,没城里的干净?
哼!
城里污染的那么严重,用净水器净化出来的水,连水里含有的营养物质都没了,有什么好喝的?
小坝口村山清水秀,小河里的水清澈见底,渴了都能喝,还很甘甜,比起城里的水好多了!
张来雨尴尬的笑了下,说道:“主要是习惯了!”
张老二摊摊手,对郭桂琴说道:“看吧,人家喝不习惯,你就别烧了!”
郭桂琴用胳膊肘捅了张老二一下,小声说道:“人家大老远来,你就不能客气点儿,莫不是你看人家过得比你好,你嫉妒了?”
张老二气的嘴眼歪斜,骂道:“他过得好?我还有个孩子在城里当了大老板呢,我会嫉妒他?!”
张老二说的,自然就是李坏。
他把李坏当成自己的孩子,李坏也让他引以为傲。
郭桂琴撇撇嘴,心说你是你,李坏是李坏,就算是亲儿子过得好,那也不是你自己的本事,瞎得瑟什么?!
“咳咳!”潘可清了清嗓子,说道:“对呀,乡下的水太不卫生了,我们城里人喝不习惯!”
潘可这句话,别说是张老二了,就算是郭桂琴也有些来气。
乡下的水不卫生?
难道喝乡下水的乡下人,也都不卫生吗?!
“有些累了,我去屋里坐一坐。”潘可踩着高跟鞋,两摇三晃的进了屋,还真是不客气。
谁想潘可刚踏进屋门,就一脸嫌弃地走了出来,“哎呀!真是跟电视上演的一模一样呢,别说是沙发了,连一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屋里还有股怪味儿,呛死我了!”
潘可来到别人家,当着别人的面就这样说,真的好吗?
张来雨也有些听不下去,立马瞪了潘可一眼。
潘可倒是不怕自己的公公,可到底是自己的公公,随即潘可假装一副可怜的语气,说道:“二伯,没想到你的日子过得这么苦,当年你怎么没参军入伍啊,不然的话,也能像我爸一样出人头地了。”
潘可还真是聪明,一边暗讽张老二,一边又夸张来雨。
张来雨倒也不那么气了,反而还有些得意。事实放在眼前,他看到的也是如此,他和张老二的生活,确实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张老二却不这么认为,他活了一辈子,更不会让一个城里来的小丫头片子几句话,就给说的无言以对。
当即,张老二话里带着刀子,说道:“当年我幸亏没参军入伍,不然我也孝敬不了爹娘了!”
张老二够狠,要么不说,只要说了,他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专门往别人的心头上扎。
张来雨马上惭愧的无地自容,他又不傻,他听得出来,张老二这是在骂他呢。
“去,去屋里搬几张凳子,屋里有怪味儿,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张老二对郭桂琴说道。
等郭桂琴搬来了凳子,几人相对而坐,郭桂琴看了看日头,马上正午了,便说道:“老头子,你们先聊,我去杀只鸡!”
张老二脸一横,叫住郭桂琴,说道:“杀鸡干啥?做饭呢?不用,乡下的鸡,也是喝乡下的水长大的,不卫生,来雨兄弟吃不惯,别做了!”
郭桂琴气的又用胳膊肘捅了张老二一下,“人家一个小姑娘,偶尔说出几句错话,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这张嘴巴怎么一直不饶人呢!”
张老二冷哼一声,这叫偶尔说几句错话吗?自打来到小坝口村,看哪里哪里不顺眼,有本事就别来,谁又没哭着求你来!
“二嫂,别麻烦了,等会儿我们去镇上吃。”张来雨说道。
“听见了吧,我说不用做,就不用做了,你个妇道人家,在一旁坐着就行,该你说话的时候说几句,不该你说的时候,就把嘴巴闭上!”张老二拐着弯,他这话哪里是说自家老婆子,分明是说给潘可听得。
潘可也不傻,她听得出来,可一时间,愣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张老二心里又冷哼一声,心说老子要是连一个小丫头片子也制不住,那就白活大半辈子了!